她眼睛闪闪发亮，“你居然来找我了。”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表情，再度隐没回了黑暗里，遮住了自己表情。

女孩声音洋溢着遮掩不住的开心，“我本来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表达开心的方法也很简单，朝着他狠狠一扑，直接搂住了他的腰，女孩小小的身体很是柔软，干干净净，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这么全然依赖，毫无保留的亲近。

他瞬间僵住了。

她居然也没被推开，直到身后尖利的鸟叫再度响起，他才僵硬的拎起她，护在了自己背后。

“站在我身后，别动。”他声音有些哑，因为一路急赶，还夹杂着些微的喘。

魔女都是没有的父母的，她们诞生在森林深处，大了之后，会由老师教导，然后再一个个离开森林，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护着的感受。

如果他拔剑相向的目标是她，那么，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头颅可能也会被收割掉吧，

周边的食鸟实在太多，尽管解决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夜色的遮掩下，周围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野兽的鲜血，加上人的鲜血。

他现在不能闻到鲜血的味道，这些血，发热，和体力消耗，都加速了他的变化。

淡淡的月色下，青年剑上染血，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喘息。

他的外貌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黑眸已经开始泛起了很深的红，甚至连瞳孔与耳廓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虽然都是细微的改变，但是，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他原本的气味是一尘不染的，冷得像是高山之雪，现在，更多出了几分有些妖异的俊美。

鹿念看在眼底，忍不住更加期待，等变化完全了，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等到时候，吃起来，一定会更加美味。

“你先回去。”青年声线里夹杂了抑制不住的喘息。

整个人都很难受，鲜血的味道涌入鼻尖，他难以抑制那种恶心的冲动，视线甚至都有些模糊，他想刺伤自己来保持清醒，却又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护着一个人，他不能在她面前这样。

他在学校时修过魔法课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更加依赖自己的剑术，很少用到魔法。

身体上的灼痛似乎更加厉害，但是，他成功抑制住了自己想吸血的冲动，异变被短暂的抑制住。

视野重新又明朗了起来，他声音干涩喑哑，终于对她伸手，“走。”

鹿念愣了，作为魔女，她自然能看得出来，他是对自己施加封印魔法了，不过，已经是二阶感染的地步了，这样，不会难受么

她的道德观很简单，来找他，想亲近他，也是因为觉得会获得愉悦，感到开心。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做。

战斗终于结束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庄园灯火通明，各路人马开始收拾残局，秦祀和雷欧简要说明了情况。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战斗结束之后，她想随着他一起回家，女孩像是彻底黏在他身上了，他走去哪里都跟着，巴掌大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又像是即将被抛弃的流浪狗。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没有再度直接拒绝，眸光很复杂。

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青年把剑搁下，他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缓缓的把那个血色的印记露了出来，“我已经被感染了。”

“很快会彻底失去理智。”他眸光很安静，语气听不出悲喜，“等我完全感染变异后，你被我咬到，也会感染。”

她竟然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意料之中的厌恶，害怕，抗拒什么都没有出现。

“没关系啊。”鹿念眨巴眨眼眼睛，“变成吸血鬼也没什么不好呀。”

不会老，不会死，拥有更强的速度与力量，比当人好多了。

要是她的话，比起当人，当然宁愿选择当吸血鬼。

不过严格意义上，她自己也算是森林里的魔物，虽然受到的限制更少，和人类也没有那么强的捕食与敌对关系，但和吸血鬼没什么本质的不同，所以也无法理解纯人类的立场吧。

不过，她身份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先保密吧。

他想，因为是贵族家的大小姐，被保护的太好么没见过鲜血和死亡，才会是这种态度。

“我宁愿死。”青年垂着长睫，淡淡吐出几字。

“为什么”鹿念托着腮，坐在炉火边，“死多不好啊，变成吸血鬼，能多活好久好久呢。”

青年漆黑的瞳孔里映照出火光，“它们根本讲不通道理，杀掉过我们很多同伴，”

这么憎恶的么。

可是，她好像也属于他厌恶的那类魔物。

她抿了抿唇，把自己缩了一下，忽然有些委屈，她又没有害过人。

第一次出来，想害他，到现在都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她刚才在庄园还救了一个小女佣呢。

“那等明天，我送你回去。”他走到窗前，看到外头雪景，轻声说。

现在没有多余的警备力量能送她回去了，除了他之外。

明天，等雪停下，雪化开了，里外就可以进出了，他亲自送她回去，他做好准备了，送她到家，他的变异应该也到了第三阶段，然后，他也不再打算回来了。

在彻底变异之前，看来，他还能用封印魔法压制住自己。

能最后再陪她几天。

再度随着他回家，鹿念很是兴奋。

他洗完澡，收拾好了武具，就见到少女正蹲在客厅，似乎正好奇的研究着什么。

在他刚换下的衣服旁。

看着他的裤子

青年耳尖悄无声息的红了，他迅速拿起那堆衣物，想挪开换到另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呀”鹿念站起身，追着他，问道。

原来不是在看裤子，是在看他原本别在腰间的一把小刀。

刀鞘裹着一层皮革，显然锻造者并没有在美观上花费太多功夫，只是抽出来一看，刀锋锐利如雪，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冷的雪光。

“秘银做的小刀。”他说，“对吸血鬼有些效果。”

是当年，他被挑选去了帝都，入学后获得的第一件武器，新生比赛的奖品。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年了。

他也愿意偶然给她讲解一些东西。

鹿念实在好奇，看得目眩神迷，她忍不住就伸出指尖，想去碰一碰那如雪的刀光。

他完全没料到她这个举动，女孩白皙柔嫩的肌肤几乎是立马就被割破，一条很深的创口，大颗的血珠滚了出来，鲜血的味道很快飘洒开。

小刀被夺走。

鹿念完全没想到，他对这这事怒气如此之大。

“你想自残就直接说。”青年低沉的声线里夹杂着怒火，“我可以送你一个痛快。”

鹿念也有些心虚，但是也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的，你好凶。”

他喉结动了动，低垂着眼睫，下颌线条紧紧绷起，完全无法和她描述，夹杂着他为自己的反应的羞恼。

他沉默的给她手指包扎好绷带。

鹿念，“我还是睡客厅”她已经做好继续睡那个干草垛的准备了。

不料，身子一轻，她被他打横抱起。

鹿念探出一个小脑袋，失落一扫而空，“我和你一起睡么”

她被有些粗暴的扔在了床上，随后，被子被扯住盖上。

他自己却转身出去，冷冷道，“我去守夜，怕晚上又有野兽，明天一大早就走。”

鹿念，“”

她躺回了床上，忧伤的想。

她真的好失败。

鹿念回想了一下她们魔女过往的战绩，如果她是个成功的魔女，他现在应该早就该她的了。

魔女的男人，都是被驯得服服帖帖的，哪像她这样，到现在了，不但没有让她近过身，亲亲抱抱都不给，看也不让看，还成天这么凶。

鹿念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半夜，门被打开，青年颀长的身形被投射在地面上。

女孩睡得安静，放在被子外侧的手，手背伤口开始结痂，终于不再散发出那种浓烈诱人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收紧，他完全无法忍受，那一刻，他竟然会产生那种无法饶恕的念头。

秦祀眸光很复杂，安静的看着女孩睡颜，看了很久。

如果，她出现得更早。

可是没有如果。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

等到第三节感染结束，他就会彻头彻尾，丧失作为人类的理性了，他需要赶在这之前，把她安全护送回家，然后再了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