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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追踪(2 / 2)

“云留云留你没事吧”

沈越眼睁睁看着她飞快消失在门外。他纳闷地想闹肚子的人原来跑得这样快

谢蕴昭屏住呼吸,在下一个转角的阴影中隐匿了身形。这是一个小法术,不需要太多灵力,事实证明也不会引起大阵的注意。

她跟着华夫子走到了晴雪苑中一间偏僻的房屋。

谨慎起见,她没有跟进去,而是贴在了窗外,轻轻将耳朵贴在墙面。平京城中外放神识一定会被发现,她不得不更加慎重一些。

一阵窸窣的动静,应该是见礼。

随后,一个陌生的、低哑却年轻的男声说“华大夫,我想知道是否有比麻沸散更见效的良药”

屋中的华夫子听上去有些警惕“你问这作甚即便是刮骨疗伤,麻沸散也足以让病人失去知觉。若说要更见效的没有。”

男声说“听闻华大夫曾为人开颅”

华夫子显然紧张起来,斥道“胡说八道你”

那人又低语了几句,无非就是一些威胁之类。华夫子迟疑再三,颓然一叹,答应给他什么秘药。

很快,房门打开,面色不佳的华夫子匆匆离去。之后,又有一名黑衣的瘦小男

子走出。他身形飘忽,很快消失在阳光下,仿佛蒸发为无形的空气。

室内的空气也随着他一并流出,四散到炎热的风中其中,有一丝淡淡的檀香。

檀香之中,还有一点更淡的、几近于无的微妙又熟悉的香气。

谢蕴昭轻轻眯起了眼。

修士。她敢肯定,这是一名修士。修为应当不到和光境。

她毫不犹豫,立即缀上了黑衣人的踪影。

出了苍梧书院,穿过中京繁华的街道,那瘦小的身形如游鱼,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却走得飞快。谢蕴昭暗暗缀在他身后,一路向西北而去。

苍梧书院的西北正是上西京。

一刻钟后,那人到达了朱雀大道。他停下来,给值岗的官兵看了什么腰牌,便畅通无阻地被放了进去。

白日的朱雀大道守备同样森严。上西京一段牵起了特殊的绳索,将上京与中京分隔开来。以谢蕴昭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都是上好的防御灵器,纤细的绳索寒光闪闪,隐现灵光,足以将任何闯入者分割为两截。

夜里却没有这道绳索,许是因为担心值夜的士兵被误杀。

谢蕴昭记下略一思索,足下一踏,整个人便落进泥土之中。她是火木双灵根,土系法术却也用得不赖,地下遁行也信手拈来。

地下世界一片漆黑。在不能神识外放的情况下,她只能凭借五感和灵觉追踪目标。

幸好她还算擅长此道。

朱雀大道的防御被悄无声息地抛在身后。

谢蕴昭从地下钻了出来,恰好出现在男子背后不到五步的距离。

五步是很近的距离。

但是,没有近到能让一名低境界的修士发现高境界的修士。谢蕴昭是和光圆满,男子最多不动境圆满,很难察觉高阶修士的气息。

然而

瘦小的黑衣男子,猛然扭过了头

谢蕴昭瞳孔微缩。她毫不犹豫,哪怕这一刻面前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她仍然伸出右手,召出了一抹久违的艳丽剑光

清净的、铺设着雕刻画砖的街道上,陡然响起了爆炸声,还有一大团扰动的尘埃和水雾。

剑气、火光、水汽,混合在一起,生生削断了两边屋顶雕刻的神兽的头颅。

“敌袭”

后知后觉的朱雀大道的官兵疯狂地涌来。

但当尘埃散去,大街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洞的对面,站着一个手握长刀的黑衣男子。他垂着头,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紧张又茫然的官兵。

然后张开嘴,吐了一口血。

“跑了。”他说。

谢蕴昭在地下遁行,顷刻便回到了苍梧书院。

她出现在幽静无人的竹林中,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转身踏上小道。

正好撞上面色焦急的沈越。

“云留,云留原来你在这儿”他快步走来,不无抱怨,“你是掉进茅房了夫子都生气了。”

谢蕴昭打哈哈“上了茅房总要转一圈,去去味哩,不然夫子一定将我打出来。”

说得沈越退后一步,面带警惕,还谨慎地抽动了两下鼻子。

“没味了没味了,你别嗅了哩。”

谢蕴昭面上轻松,心中却微沉刚才交手时,她察觉到了不同于灵力的波动。那种特殊的力量她并不陌生,因为从小川、溯流光,还有白术那里她都曾不同程度地感受过。

那是妖力。

那是世家的妖仆。

果然杀死钱恒的人,就是王谢两家的嫡枝之一。

那名妖仆真正的境界应该在和光境中阶。之所以他流露的气息像是不动境后阶大约是妖类天赋神通。有些妖类血脉中留存着上古的神异,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能够隐匿实力的技能,通常也擅长侦察。谢蕴昭毕竟没敢动用太多灵力,被和光中阶擅长侦察的修士察觉气息,也不算离奇。

她只有些懊恼,现在打草惊蛇,恐怕上西京的守备会即刻加强,今晚想带着王离偷渡,大约难以成行。

这天黄昏,等她下了课,回去和王离一说,果然王离也是这样的想法。

谢蕴昭当然没说对方是修士,否则她自己也暴露了。她只简单地说对方是个高明的武者,她闻到了引魂香,急着跟踪,没想到反而被察觉了。

青年敲着棋子,沉吟道“看来这两天是不能去了。”

谢蕴昭叹了口气,自责道“是我急于求成了。”

以王离面上淡漠、暗藏尖酸的性格,大约会讽刺“如果你的武艺足够高明

就不会被发觉”谢蕴昭是这么以为的。然而,王离只是摇摇头,说“换做是我偶然碰见了携带引魂香之人,若有能力,我也会立即跟上。”

他在棋盘上放下一子,说“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要找的人的确在上西京。今日不能成行,明日休沐,惯例上京区的守备会更小心。后日是引魂香残留的第六天,对方严守两日没有结果,难免松懈,就后日晚上再探。”

谢蕴昭想了想“只能这样了。”

王离“嗯”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略侧过头“许云留。”

“干嘛哩。”

“你今日出去,没有买风车”

“风车”

青年顿了顿,闷声说“没什么。”

第二天是平京的休沐日。书院的学子大多会回家修整一天,庙堂上的衮衮诸公也能得一天闲暇。

唯一不会休息的是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常人有了假期,难免吃吃喝喝逛逛,正是商家做生意的好时候。

赵冰婵正跟着新结识的林少爷满大街转来转去,跟无头苍蝇一样寻找那味类似安神香的气息,同时还会购置原料,让赵冰婵试验配香。

虽说很累,但赵冰婵还算甘之如饴。

因为林少爷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

买原料,给钱;

有“参考意义”的某种香料,给钱;

到午饭时间了,走去吃顿好的;

试验失败了,没关系,试验就是会失败的,再发个安慰红包。

哪怕是从前在家当世家千金时,赵冰婵也没这么阔绰过。她心中寻思,这林少爷恐怕是哪个世家的纨绔子弟,备受家中宠爱,才会出手如此大方,视金钱如尘土。

照这么下来,即便找不到那味香,赵冰婵也能很快攒够开一家香铺的资金。

她也感激林少爷的豪爽大气,越发尽心尽力、绞尽脑汁地配香,天天早出晚归,搞得家里人平白紧张一场,还以为她被平京哪个坏人拐走了。

这一天,她同样早早出了门,带着昨天的试验结果,匆匆去和林少爷碰头。虽说迄今为止试验都失败,但好歹她知道了哪些原料不可能是配方之一。

她闷头走得快,没留神横里冲出来个少年人。少年人正扭头和谁发怒,嚷嚷什么“凭什么他

沈越今日休沐在家,我就要平白受气”。

一个刹不住车,一个不看路,“嘭”一下就撞了满怀。

赵冰婵虽然看着单薄,却因在外很吃了些苦头,早炼得身体健强,这一下她是痛叫出声、怀里纸张散了满地,那少年却被直接撞得跌坐在地,连连呼痛。

“少爷”

少年的三名仆从一拥而上,有的忙着扶起少年,有的忙着怒斥赵冰婵。显然,这是平京城里的富贵人家。

赵冰婵暗暗叫苦。她可不想掺和这些权贵的事。

恰在此时,林少爷跑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呢欺负人吗”林少爷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最前头的家仆,怒目而视,“当这平京王法是儿戏,当街欺负人吗”

对方一噎,面带恼怒,正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只见几名家仆咬了一下耳朵,恼怒之色便转为赔笑,说“怎会。只是我家少爷被这无礼之徒撞倒”

“算了。”少年人捂着屁股,龇牙道,“也是我自己没看路咦,你挺眼熟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林少爷面色一僵,挺起胸膛,示威性地亮了亮腰间的短刀“天下之大,仗义之人总是有着相似的正气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们就此别过,再会。”

他拉起赵冰婵就开溜。

赵冰婵才刚刚捡完地上的纸张,正微皱着眉头,轻轻抽动鼻翼,不防被林少爷拽走,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等等等等”她跑了几步,急急地甩开手,“你别跑了”

林少爷心想,我这不是怕被当你的面叫破身份吗。他轻咳几声,问“怎么”

赵冰婵靠过去,有些兴奋地低语“我们要找的那味香我刚才在那小少爷身上闻到了。”

林少爷目光一凝“你确定”

“确定。”赵冰婵很自信地点头,“我绝不会认错香料。”

“可不可能啊。七年前他才七岁”林少爷呢喃着,陷入沉思。

“你认识他”赵冰婵有些好奇,“他是谁”

“那是沈钰,沈家的嫡系子弟。”林少爷咽了下口水,“他父亲的亲弟弟就是沈佛心。”

“你是说那个沈家沈皇后出自的那个沈家”赵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