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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夜晚(1 / 2)

王留。

这是谢蕴昭从赵冰婵那里得到的名字。

引魂香的信息,谢蕴昭又从郭衍那儿打听了一下。郭衍不仅是北斗仙宗的老牌修士,与她师父、掌门同辈,更对香料十分了解。

根据郭衍的说法,引魂香是使用灵草合成的特殊的香,其特殊之处在于只有使用引魂香的人,以及被引出魂魄的人,才能嗅到引魂香的味道。

但是,如果引魂香沾染了怨念,就又不一样了。

怨念本质就是扭曲的愿力。一切有灵智的生命都有各自的、心愿,因此就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愿力。

如果是出于恶意、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而产生的愿力,就成了怨念。有些不散的怨念会造就孤魂野鬼,乃至凶煞的厉鬼。

引魂香用于引魂,对魂魄有一定压制作用,会将怨念与魂魄隔离,防止魂魄变异成为凶灵厉鬼。被隔绝的怨念会融入引魂香的香气当中。

沾染了怨念的引魂香,可以被心性上佳的人察觉。这本质上与嗅觉无关,而是心灵灵觉的感应。即便是赵冰婵这样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因她心灵足够清明、坚韧,对怨念引魂香的气息也就格外敏锐。

引魂香七日不散,怨念也会七日不散。等七天一过,怨念就会随着香气一并散去,再也捉不住踪影。

到了那时,使用引魂香的人也会真正融合被害人的灵魂和灵根。

夜晚已经降临,下弦月即将升起。

谢蕴昭坐在小院里,抬头看着星星,算着今天是钱恒遇害的第五天,而她要等到明夜才能前往上西京。

狗和鸭子一左一右挨着她。阿拉斯减将脑袋枕在她膝盖上,半阖着眼睛,时不时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达达则坐在台阶上,也抬头看着星星,表情带着人性化的深思。

“等不及了吗”

郭衍最后检查了一遍院门是否紧闭,这才慢腾腾地走过来。院子里没有灯,只有漫天的星星;四下没有火光,也少有人声。赵冰婵他们都睡了。

谢蕴昭仰着头看星星,口中说“等得起。”

后天才是第七天。

“等得起,不代表等得及。”

郭真人将石榴树下的藤椅拖过来,坐了上

去,也一起看明灭不定的星星。他自从来了这间小院,就变得很沉默,行为举止也像一个真正的失意老人,总是抱着扫帚,安安静静地扫院子里不多的灰尘和落叶。

他说“你急了。”

谢蕴昭看了他一眼。

郭真人继续说“急躁很容易带来错误。你越是急着想完成一件事,常常越容易犯错,而且是最可笑和幼稚的错误。心要静,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和本质。”

谢蕴昭说“我不急。一个人如果有计划,就算事态紧急也不会太着急。”

“是吗。”郭真人宽和地笑了笑,“那就好。”

起初谢蕴昭一度以为郭真人和她师父很像,现在她又觉得,郭真人和那个老头子并不像。老头子嬉笑怒骂,急起来会给她脑袋上来一巴掌当然一点都不疼高兴了会给她做好吃的,还会对着鸭子和狗唠唠叨叨。

郭真人却很安静。这安静并不影响他的慈蔼,当他笑着注视街边玩耍的孩子时,他与那些慈祥的老头、老太太没有区别;那是带着凡人烟火气的慈蔼。

但正是这样过于平凡的安静与和蔼,让他又有了几分深奥难明。表面上他完全成了一个凡人,但一个完全是凡人的修士,还是大修士这件事本身就有哪里很奇怪。这和返璞归真不一样,而更像他将属于修士的部分彻底包裹在了凡尘的皮囊中,旁人便无从窥得其中属于“郭真人”的真实。

谢蕴昭心中有一些猜测,却没想好应该怎么问,于是她保持了沉默,心想等杀了该杀的人之后,再问也不迟。事情总要一件件地解决。

“真人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谢蕴昭说得很笃定。

郭衍又笑了笑,说“很难不知道。”

他毕竟还是归真境的大修士。即便修为被封,神识难动,他也仍然比最高明的凡人武者更加高明。

谢蕴昭问“真人认为我能成功吗”

“何有此问但行善事,不问前程。修士心中信念,便是世间最大的善。”

“真人原来是这样认为的我似乎还没有这样独夫。”谢蕴昭使劲揉了一把阿拉斯减的头,把半打瞌睡的狗子揉得迷迷瞪瞪抬起头,往她脸上舔了一口,“我还是一个很需

要长辈鼓励的稚嫩的小修士呢。”

郭真人闻弦歌知雅意,笑了几声,很配合地问“谢师侄想要什么样的鼓励无奈我现在相当于一介凡人,珍奇异宝可是暂时给不出来了。”

“也不需要那些。”谢蕴昭按住扑着翅膀往她怀里钻的达达,“我想着,若我明日的行动能够成功,真人便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也不要有所隐瞒。如此一来,我必然振奋不已,能信心百倍地去做那件事了。”

郭真人渐渐不笑了。

他陷入了沉默。

沉默过后,他却又笑了笑。

“谢师侄,有些事”他顿了顿,声音里的苍老也同凡人一模一样,“即便只是承受,也要付出代价。哪怕是背负青天的鲲鹏,在幼小时期也过于柔弱,无法抟扶摇直上,只能被大风刮跑。”

谢蕴昭松开手。争宠的鸭子和狗已经打成一团,一会儿我啄你一下,一会儿你使劲舔我一口。

“管他什么扶摇不扶摇真人,天是不会塌的。”她懒洋洋道,“只要天不塌,就总能有办法。”

郭衍又沉默了一会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摸了摸心口,那里放着谢蕴昭师父给他的信;他总是随身带着。

“也好。”他喃喃说,又加重语气,“好。”

“那就和真人说定了。”谢蕴昭站起身,又对鸭飞狗跳的那一团招招手。

“阿拉斯减,达达,来,有个任务交给你们。顺利完成的话,回去叫老头子给你们做大餐嗯,我可以菜谱。”

第二天的白昼,是一段平稳无波的时光。尽管才过去六天不到,学院里已经再看不见钱恒留下的痕迹原本他也没留下什么。

他既没有能将一整个优美庭院送给书院的财力,不能叫人感叹“物是人非”;也没有在书院当山长的显赫亲戚,能披发长啸,用一笔狂草写下足够传世的悲痛祭文。世家子弟的人脉网里更没有他的存在,因为他总是埋头苦读,独自苦练,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他的父母一并死在那场意外中,所以也没有多少人会深刻怀念他。也许可以假设他在哪里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恋人,总算会为他在深夜里痛哭几场。

这是他死去的第六天,

世上几乎没有人再想起他。哪怕他的魂魄很可能还徘徊在世上,甚至忍受着非同一般的煎熬。

他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只拥有一点点潜力和希望。为此他刻苦读书、努力修炼,放弃一切娱乐和闲暇。但就是这一点点、一点点的东西都要被人夺走。

有的人本来就拥有很多,却还要继续掠夺贫瘠的生命,直到他们连贫瘠本身也无法拥有。

一旦意识到这种事,未免叫人

感到愤怒。

今夜是个沉沉的阴天。浓厚的雨云在平京上空汇聚,将夜晚变得愈发黑黢黢的。隐隐有电光出没在阴云中,仿佛一个震怒的前兆。

谢蕴昭坐在墙头,抬头看一道电光飞快地掠过。

那是细小如幼蛇的电光,但很快就将成长为让人战栗的雷霆。雷霆终会响彻天地,正如愤怒必要嘶吼出来才叫愤怒。

“许云留。”

她回过头。

青年站在院中。他廊下的石灯笼冰冷漆黑,没有往日柔和的灯火。

王离身上宽大的衣袍随着愈发强烈的夜风而舞动不止,如旗帜猎猎飞扬。

谢蕴昭没有笑,也没有继续使用那一口总是让人嘲笑的土味腔调。她的脸隐在夜色中,神情比即将到来的风雨更冰冷。

“我记得我们说好,如果你要去,就要换了这身碍事的衣服,”她平静地念出青年的名字,“王离。”

青年静静地仰着头。

“如果我换了衣服,你就会乖乖带我去吗”他淡淡问,“许云留。”

谢蕴昭说“不会。”

王离毫无意外之色“那我换衣服做什么”

谢蕴昭笑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此情此景很适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她就笑了。意味不明的笑,大约就很适合发生在扑朔迷离的局面当中。

今日一去,至少在王离面前,她的修士身份是掩饰不住了。

而王离身上所隐藏的秘密,也因为他过分的淡然自若而显得高深莫测。

两个有秘密的人做了一回普通邻居,或许还有了几分普通的友情,倒也十分公平。

谢蕴昭说“我走了。”

王离说“早点回来。”

谢蕴昭哑然片刻“你就只有这句话说”活像她只是出去串个

门、蹭吃蹭喝一样。

王离便认真想了想,补充一句“回来的时候轻点,不要吵我睡觉。”

谢蕴昭“啧”了一声“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