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的效果在消退,哈维醒来时左脸上又疼又痒的感觉立刻让他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愣了一会,紧接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往洗手间跑。

这里是豪华病房,一应设施俱全。

唯独洗手间里没有镜子。

洗手台前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只兔子蹲在草地上。

“哈维！”

夏洛克跟在他后面，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是男人，脸没有那么重要。’

‘你是律师,又不靠脸吃饭,你靠的是才华。’

要是这么说，会被打死的吧。

哈维不打,布鲁斯也会打吧。

“我去叫医生,到检查的时间了,你先去床上躺着。”

“镜子呢？”

哈维不动，他固执的盯着那幅画。

“这里的镜子呢？”

“这里没装镜子，只有那幅画。”

夏洛克表情很自然，就像他没有亲眼看着镜子被搬出去一样。

“你们都挤在卫生间干什么，出来吃东西了。”

紧急联系的几个外科顶尖医生已经到了。

布鲁西和他们聊了很长时间，再三确认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想做到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

硫酸对皮肤和肌肉组织的伤害非常严重。

哪怕是以最好的恢复效果，最乐观的态度来看，被烧伤的半边脸上,疤痕、皮肤扭曲、甚至五官错位都是难以避免的。

“也许等上几年，医疗技术更发达的时候，可以做到。”

经过讨论,几个医生一致摇头。

布鲁西的‘和从前完全一样’的要求他们做不到，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医疗水平上的达不到。

“几位尽力而为就是，报酬方面我会让各位满意的。”

布鲁西回来病房的时候，夏洛克就已经追着哈维跑进洗手间了。

布鲁西拎着让外送过来的晚餐静静站在病房里。

得益于曾经的训练，他的出现悄无声息，里面的两个都没发现。

哈维果然在找镜子。

布鲁西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哈维情绪明显开始不稳的时候，他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哈维、夏洛克快点出来。”

听到布鲁西的声音，哈维眼前浮现出一张总是带笑的脸。

那张脸上有着漂亮的蓝眼睛和非常适合接吻的嘴唇，在哈维见过的人里，不会有谁比他更英俊迷人。

这种认知，只是让哈维再一次痛苦的摸上层层包裹的白纱布。

硫酸会把他变成什么样子，其实不难想象。

因为在哈维过去经手的案子里，就有真实照片被存档保留下来。

恐怖的暗红色肌肉纤维暴露在外面，焦黑的疤痕不规则的遍布在身体各处，连牙床眼球都裸、露在外面。

那起案子的当事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哈维突然就想起男孩在毁容前留存下的照片里青春洋溢的灿烂笑容。

没有了，都没有了。

那个男孩最后受不了后遗症带来的痛苦，和周围人异样的眼神，选择了自杀。

哈维·丹特，你未来的道路呢，你的选择呢？

‘我不知道。’

哈维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神色平静。

他固然因为可能的毁容而痛苦自卑，但他出来手术室时，看到的布鲁斯不是幻觉也使他觉得高兴。

哪怕不能拥有更为亲密的关系，哈维也为他们是挚友感到满足。

“医生说你可以少吃一点流食。”

递过去一碗浓香的肉汤，布鲁西也坐下。

在确定哈维情况稳定后，他就跑去和主治医生详细询问情况，再后来专家团到来后，就紧接着商量治疗方案。

这么长时间，这也是他头一次坐下吃点东西。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谁还敢饿着布鲁斯·韦恩？”

哈维没什么胃口，但看布鲁西吃的很香，他奇异的胃口和心情都好了很多。

布鲁西看了他一眼：“你。”

停下搅拌的吸管，哈维稍微想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谢谢你。”

“你帮了很大忙呢，哈维，这不算什么。”

有光明骑士屹立不倒，哥谭人民心中就能保留更多的光明和希望。

所以哈维根本不需要道谢。

但哈维现在还不能理解帮了大忙的说法。

“我帮了你什么？”

“赶紧吃饭，我们之后有更重要的事情。”

布鲁西拍拍身后几沓纸。

那是专家们商量出的几种治疗方案。

隐瞒和避而不答只会加重敏感的心，布鲁西尝试拉着哈维一起去面对。

但这个过程一定要走的非常平稳。

“什么重要的事。”

哈维慢慢咽下一口汤，虽然笑容会牵动左脸的伤，让他很疼，但他还是努力像过去每一次见到布鲁斯那样，露出温暖开心的笑容。

填饱肚子，布鲁西把治疗方案摊开，一个一个给哈维细说。

“总的来说，这些方案各有利弊，见效快的我其实不推荐，它的副作用比较大。”

布鲁西拿起一份扔到夏洛克怀里：“所以淘汰。”

“我比较推荐这份方案，虽然周期比较长，但它更温和稳定，哈维你相信我，我会加大医疗方面的投资，虽然现在的医疗技术不行，但我一定能找到完全治好你的方法。”

“所以现在是治不好了”

哈维翻看着几份治疗方案，布鲁西讲解的很详细。

哈维不难猜到他有多认真的倾听医生的每一句话。

“是的，现在的医疗技术还不行。”

夏洛克诧异，这话很直接，跟他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