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不得不说,果然是杰。

文部修平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即使是见相同的风景，有相同的经历，也不见得会成为一模一样的人。

多年前横滨黑暗与血色交杂的地下世界,让文部修平坚信“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伤害是正常的”,从此为了复仇可以用尽一切手段,也让夏油杰深入思考“强者对弱者负有责任”,以新的立场践行自己的人生信条。

亲历者和旁观者自然是不同的，要求他人对自己百分之百的感同身受更是天方夜谭。

文部修平对自己和夏油杰之间的差异没什么太大的感触，稍稍羡慕了对方一瞬之后,也就恢复了平静。

但是，夏油杰所说“以咒术师的身份保护非术师”中，“咒术师”的解释有些微妙。

文部修平不认为夏油杰会像咒术界散发着腐朽味道的世家们那样在乎咒术师的名号，他更倾向于杰是以“咒术师”代指具有可称为咒术力量的非普通人。

后者的话,只要不对造成对表世界的危害，夏油杰就大概率不会和自己在颠覆咒术界的最终目标上发生冲突。

比我想象的要顺利的多，文部修平想。

“至于太宰先生……”夏油杰表情微妙了起来，复杂的情绪表现充分说明了什么叫一言难尽。

“大概是完全打消了我的自负心吧。”夏油杰叹气,“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

“之前我和悟自称是‘最强’……然后我才知道，最强的力量并不意味着无懈可击。”想起太宰治玩弄人心的手段，夏油杰稍有萎靡。

文部修平见夏油杰说到太宰治，便没了精神，稍稍提起了心。

“对于太宰治的敌人而言，其最大的不幸就是成为了太宰治的敌人。”

文部修平知道太宰治给予他人的压力,就是文部修平自己,也会在太宰治刻意表现下被压制。但文部修平不希望夏油杰因为自己的记忆,被太宰治留下什么阴影。

“没有自信了？”文部修平挑眉。

“怎么可能。”夏油杰扬起稍有挑衅意味的笑容,“之前也许有点挫败……”

“但是想起之前你、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吃过大亏，加上前不久我不是在成功地堵了你两次吗，就又有自信了。”

“……”文部修平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心情，“杰，你是要把在太宰先生那里受到的打击，在我身上找回来吗……”

杀气腾腾的一个问句。

夏油杰笑得眼睛眯起，意味深长。

“我有点生气了。”文部修平阴恻恻地威胁。

夏油杰像之前的文部修平一样，装聋作哑，只低下头去，专心于面前的陶胚。文部修平即使在他面前把陶泥摔的啪啪作响，也没吸引到他一分的注意力。

店外出现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文部修平注意到他们，眨了眨眼，掩住自己危险的眼神，算着时间在桌下做了个牵拉的手势。

“！”低头拉胚的夏油杰，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手里陶胚的“荷叶边”不仅没有被修复好，反而更加明显。

“哈哈哈哈哈！”一只白毛蓝瞳的大鹅闯到了他们身边。

“杰——被自己刘海吓到的感觉怎么样？”五条悟勾住了黑发丸子头少年的肩，试图去拽刚才突然直挺挺落下来的刘海。

文部修平悄悄收回咒文，一脸“正直”。

夏油杰又气又笑，把指尖的泥水分别向五条悟和文部修平弹了一下。

可惜，泥水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和文部修平的【凝】排斥，接触不了他们的身，只诡异的浮在空中。

“小心被店员发现了。”夏油杰曲肘捅勾住自己脖子的五条悟，对着两人说到。

“好——”五条悟敷衍而懒散地应了，“杰就是麻烦啊。”

他撤下了【无限】，然后那滴泥水就在重力作用下，“啪”地滴落在夏油杰的制服上。

黑色的高专制服沾上了灰色的泥点，脏污部分十分明显。夏油杰在制作过程中，被陶艺店提供的围裙保护得很好的制服毁于一旦。

“……”夏油杰脑内的某根神经“嘣”地断了。

“悟。”

“嗯？”五条悟还在观察夏油杰的作品，正在组织嘲笑的语言，对危险的逼近丝毫不知。

“我们好好谈谈。”说着，夏油杰就把沾满泥水的手猛地往五条悟身上一拍。

“……”家入硝子麻木地看着dk们又吵闹了起来，转向一边伪装乖巧的文部修平。

文部修平刚把夏油杰弹他的泥水送入水桶，抬头招呼道：“嗨，硝子～”

“买了什么，逛的开心吗？”

见文部修平眉眼里扫去了大部分的阴霾，笑容也真实了许多，家入硝子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我逛的挺不错，看来，你也一样？”

家入硝子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文部修平捏出的六枚漩涡花纹纽扣。

“没错。”文部修平拍拍手，把自己最后造出的长条和圆片放上成品区域。

看夏油杰和五条悟还在极有技巧、即不触碰陶艺店物品、又不影响他们拳脚相加的掐架，再没有试图改良自己作品的打算，文部修平带上了夏油杰的作品。

“稍等，我先去登记。”

“……”检查夏油杰的作品时，店员表情微妙。

“怎么了？”文部修平好奇问道，他观察夏油杰想要制作的“茶壶”，除了薄厚不均、上下直挺挺的没有弧线、边缘不规则的荷叶边……之外，没有什么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