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二十多年之后，每到过年一群熊孩子只会捧着手机在家里面打王者坑队友，这样的年才是真的有味道。
“老板，到了。”
“哦。”
随着张克明将车子停在小区b栋的一个小院前停稳，李阳才将注意力从那群熊孩子身上抽回来。
拉开车门，可张克明一起将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李阳按响了小院的门铃。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穿着件紫色羊毛衫，里面衬着件白衬衫的赵天成便推门而出。
看到李阳，他猛一拍巴掌。
“哎呦，李阳！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中午能到呢！”
“哈哈，过年好啊赵市长！我这不是想着本来就拜的是晚年，能早点过来就早点过来嘛。你看，这九点刚刚好。我在你们家坐会儿聊俩小时天，没准还能赶上中午饭呢！”
注意到李阳怀里捧的东西，赵天成连忙接过，笑着招呼着人往屋里走。
“你小子，天天没个正形！你就算下午来，我还能让你空着肚子走不成？快快快，快进屋。你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啊？”
“空手来不好意思混饭吃。”
对于李阳的逗趣，赵天成哈哈一笑，将东西放在门口的玄关处，便对屋里面招呼了起来。
“佟老师，佟老师别收拾了。家里来客人了，赶紧把我那包碧螺春拿出来泡上！”
随着赵天成的大声招呼，布置得整洁的屋子里，一个拎着笤帚的中年女人闪出了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女人显然有点茫然。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李阳，咱们省的优秀企业家，咱们绥城的财神爷！哈哈，李阳，这位是我妻子。佟秀琴，现在在省医科大学教书。”
“嫂子！”
李阳多会来事儿？
随着赵天成介绍完毕，立刻对起笑脸甜甜的叫了一声。
而听到李阳的名号，佟秀琴也恍然大悟似的迎了过来：“哎呦，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我们家老赵之前在电话里总提起你，说他在绥城这么长时间，很多工作都是有你帮助才能打开局面的。我之前还想着要是有时间去绥城，一定要见见你这个年轻的大老板，替我们家老赵好好的谢谢你呢！快进来坐！”
虽然人到中年，但佟秀琴保养的非常好，从面相上看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兴许是过年的关系，她做了个现下流行的大波浪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淡淡的鱼尾纹表示这是个平时很开朗的女人。
麻利的泡了茶，端上了水果，佟秀琴便客套了几句，直接奔向了厨房。
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端详了一下赵天成家中的陈设，李阳笑道：“赵市长，过年家里就你和嫂子两个人啊？”
“嗨。老爹老妈在下面农村，过年来呆到初三，说什么也不在这呆了。说是城里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昨天刚回去。你嫂子家是杭州那面的，太远了也回不去，老人岁数大了也不爱折腾。等到我闺女……”
赵天成苦笑着摆了摆手：“孩子大了不爱在家呆，我二十九那天放的假，到现在就看到她在家呆了一天。就大年三十那么一天，其余的时间是早出晚归，天天和她那些高中同学出去玩儿，我这个当亲爹的都抓不着人影。哎呦，人到中年，倒是提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寡老人喽。”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而且孩子嘛，说白了父母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就是在培养她们能够独立的融入社会。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要是天天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那才不像个年轻人呢。”
“嗯，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就是我这丫头太野了点，别的我倒不惦记，我就怕这小丫头片子大学没毕业，就给我拉回来个女婿。唉……不提她。”
再次摆了摆手，赵天成拿起了茶几上的烟递给了李阳，将话题引回到了李阳身上：“说说你吧，这两个月，我就是在绥城都总能看到你李总的新闻，最近忙活坏了吧？又是拿标王，又是和那个唐万鑫掰手腕。怎么样，现在年都过了，今年你们绥远有什么打算，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
“走一步看一步呗。”
李阳呵呵一笑将烟接过，故意没有顺着赵天成的意思往生意上聊，而是扯淡道：“这世界变化这么快，哪儿有商机就奔哪儿去，哪儿有钱赚往哪儿走呗！”
“我早就看你小子不是池中物，不过李阳我可得提醒你啊，年前那会儿你可是答应我了，今年得给我拉二十个亿的投资。今天初五，趁着这年还没过去，我得给你提个醒。今年不管你走到哪儿，这事儿你可得给我落实了。而且越早落实越好，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咱们绥城的经济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下半年你没怎么在家，你没看见咱们绥城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国营厂被放活出去，下岗职工天天到我们政府门前去诉苦。下半年市财政拨款修了几条县道，把本就不多的财政家底都给支出去了。我现在这个市长，当的是连要饭的都不如啊。就指着你们这样的企业家，给我回回春啦！”
来的时候，李阳就想到赵天成会跟自己诉苦。
只是他没想到赵天成这苦水都快自来水了！
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这家伙一会儿说市里怎么怎么穷，一会儿说下岗职工怎么怎么闹。知道的这是个地级市的市长，不知道还以为是杨白劳转世了。
“哎呀，就小年那天。我正和建设局的同志开会呢，几个下岗职工冲进会议室二话不说就把俩还没百天的孩子扔桌子上了，说大人吃不上饭，孩子都没奶水，让gcd给他们养活。几个人也不提什么诉求，就那么把孩子往那一扔就走人了！这家伙的，小年那天我和办公室几个常委，哄了一天的孩子！哎呦，这家伙的我整个办公室都是尿骚味儿省里来人取文件，还以为我们市政府不办业务搞托儿所了呢！”
听着赵天成愁眉苦脸的诉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的苦，李阳总算是找到了话头。
“赵市长，其实今天来我也想跟你谈谈关于下岗职工的问题。”
将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李阳搓了搓手，故意做出了一副为难表情。
“赵市长啊，几个分公司那面都反应，目前我们绥远的一线生产人员已经严重超编了。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绥远在去年接收七百名下岗职工，给他们安排工作岗位。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到九百人了，我们一线的车间甚至取消了部分的自动化，该用原始的人工操作。再这么下去，我们绥远可受不了了。所以今年，我们可能不能再接收市里给安置的下岗职工了。”
“啊？”
听到这个消息，赵天成愣住了。
大年初五，晴天霹雳啊！
“别啊！李总，咱们凡事好商量。我知道你们绥远有现实存在的困难，可是市里这么大的压力，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上眼药，来一手釜底抽薪啊！只要你们还能稳定接收市里安置过去的下岗职工，你看看你们这边有什么诉求，只要我们市里可以满足的，咱们都可以商量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李阳暗暗一笑，脸上却更加为难了。
哭穷，卖惨？
虽然你四十多了，可跟小爷玩儿这套，你还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