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甚至整个九十年代，真正走向国际的啤酒仍是秦啤。
“师兄，九月份出正式结果吧？”秦东问道，“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我们就是想打入国际市场，光手续就要一大堆……”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的事情嘛，“那只能增加产品了，”蒋远平笑道，他端起杯子，现在整个京城，燕山啤酒卖得非常好，“两个月，增加一款新产品对你来说不是困难的事情吧……”
秦东的技术水平有目共睹，“九月底，两个月的时间，抓紧吧，部里都知道你是我师弟，我不能太惹眼……”蒋远平说得真诚，也说得含蓄，那意思他不会在这上面徇私情的。
“师兄，我不给你添麻烦，”秦东当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蒋远平也欣赏他这一点，“其实，这趟来，我有个想法……你喝过玉米啤酒吗？”
“玉米啤酒？”蒋远平沉吟道。
部里食堂，杨部长的中餐很是简单，中午刚刚煮好的玉米端上桌，他拿起了一瓣。
“这就是蒋远平的小师弟上午背进来的。”管处长笑着介绍道。
“玉米，北方人都吃这个，早年小麦产量上不去的时候，玉米饼子是主食……”杨部长啃了一口玉米，“嗯，南方遭灾，大米产量上不去，嗯，我们能不能用玉米代替大米？”
玉米很好吃，一根玉米还没有吃完，杨部长心里已经有了思路，“玉米的价格比大米要便宜得多，我们可以考虑用玉米代替大米……看哪家厂和哪个研究所能研制出玉米啤酒，给全国啤酒厂作示范……”
……
从北京回到秦湾，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钟家洼的街头，到处坐满了乘凉的人，拿着小马扎，摇着芭蕉扇，很是热闹。
家里也很是热闹，秦南召集了一帮同学，吹着空调，看着电视，吃着西瓜，看秦东回来，同学们纷纷告辞。
“小南，电视好看吗？”秦东端了一碗绿豆汤，笑着看着妹妹。
“哥，别打扰我，这几天，让我跟电视睡一块吧……”秦南夸张地就搂住哥哥的脖子。
“我看一下新闻，”电视上出现了民政部一位领导的身影，救灾发布会今天在北京召开，他在向中外记者介绍灾情，并代表中国政府，紧急呼吁联合国有关机构、各国政府、国际组织，以及国际社会各有关方面，向中国安徽、江苏两省灾区提供人道主义的救灾援助。
这一年的香港方面，演艺界人士拍摄电影《豪门夜宴》，并于跑马地马场举行“忘我大汇演”大型音乐会，为水灾灾民筹集善款。
“别看电视了，明天跟我到村里，”秦东给妹妹也端来一碗绿豆汤，“上山下乡，去接受劳动人民的再教育。”
“啊，哥，你让我去干农活？”
第二天，阎国忠早早就守侯在纸箱厂，秦东却拉住他，“阎书记，我们到地里走走。”
到地里走走？阎国忠人老成精，也不说也不问，看着秦东在一处树荫下站住，看着地里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玉米。
“玉米产量怎么样？”
阎国忠彻底不明白秦东的意思了，一个啤酒厂的厂长关心起农业生产来了，“玉米产量最多，一亩地**百斤吧……”
说起农业生产，在农村干了一辈子的阎国忠很有发言权，在农村，玉米的产量最多，小麦次之，玉米面是粗粮，也小麦粉也要便宜得多。
“秦厂长，玉米好吃吗？”阎国忠不明秦东的来意，只能往这方面猜测。
“好吃，”秦东上了车，“那我回去了，小南，你今天在这里帮阎书记干活……”
看着桑塔纳一路开远，秦南再也追不上了，她也不矫情，“干就干，挤羊奶剪羊毛我都干过，阎爷爷，给我把锄头，我帮您除草……”
……
总厂会议室，秦东滔滔不绝。
“我国生产啤酒多以麦芽和大米为原料，虽然国外有应用玉米进行啤酒生产的报道，但技术资料缺乏。”
“小秦，”周凤和打断他，“你的想法是要用玉米取代大米？”
“是的，现在南方遭水灾，大米的价格一路上涨，就是明年后年，生产恢复了，我们的啤酒要想把价格降下来，原材料上首先得降下来……”
“你继续说。”这几天，原材料涨价的问题，陈世法一直在考虑。
“近年来，不少国家，如美国，前西德，丹麦研究出了以玉米为辅料的啤酒酿造新工艺，玉米用料量达到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七十。
国内近年来啤酒需求量猛增，生产量越来越大，我们厂已经突破十万吨规模，全国的原料麦芽也日趋不足……”
秦东越说越兴奋，“玉米廉价，并且能赋予啤酒以醇厚的味感，只要去尽油量高的玉米胚芽，将脂肪含量控制在百分之一以下，将水分量控制在百分之十二以下，就能生产出好啤酒。”
这对于盛产玉米，且玉米价格又比大米便宜的我国很有意义。
“我支持，就是不为二级企业的牌子，我们也得在啤酒的原材料上闯出一条路子来……”陈世法拍板道，“从今天起，厂里正式成立玉米啤酒攻关小组，秦厂长任组长，集合全厂一切力量，力争九月底前出酒！”
对于秦东的技术能力，他毫不怀疑，既然他在会上提出来了，也不能打自己的脸不是。
“那我去一趟昌阳农学院。”秦东抓着挎包站了起来。
使用玉米制造啤酒，必须除去胚芽，因玉米的胚部含油量高，不去胚，油脂会破坏啤酒的泡持性，减弱起泡能力，且容易产生异味。
可是玉米脱胚，就是农业的范畴，而不是发酵的范畴了。
术业有专攻，这些日子，吕芝两口子在云海市场受挫，秦东也想跟他们聊聊。
“玉米脱胚有干法和湿法，”农学院的教授很热情，当年秦东的废水灌溉技术，让他受益，“干法就是将玉米在五十五度的水中浸渍四到六小时，吸收水份至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然后用脱胚机粉碎，将胚芽除去，加工制成玉米片……”
“湿法呢？”
“湿法，简单说就是将玉米破碎成两到六块，分离胚芽……”
“那，哪种方法能有效去除玉米的含油量？”秦东问道。
“湿法吧，”教授想了想，“湿法能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五以下，而干法则只能达到百分之一。”
“行，教授，您介绍玉米加工厂吧，我们需要大量的脱胚玉米。”秦东握住教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