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其所看到的不是那个恐怖的年轻阴阳师,也不是与之一同生活了几十年的村民们,而是那星星铺满天的夜空。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再看到如此美丽的星空,
最后的一次,似乎还是在二百多年前,其陪着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同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着夜空。
那是一个有着晴朗夜空的夜晚,
那是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夜晚。
稳固的大地猝然塌陷,他们一家坠入一座怪异的山洞,当他醒来之后妻子与孩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且变得支离破碎。
而一头如同猪仔般大小的生物正在贪食着他们的血肉。
大脑的刺痛令之爆发出不知从哪里涌动而出的力量,用拳,用牙齿,用头颅,拼命的与那个怪异的生物冲撞、厮杀着。
那时候的它还没有刀枪不如的坚硬外表,那时候的它也会在牙齿啃食下发出痛心的嘶吼,那时候的它对自己发出了永生的邀请。
“饮,饮,吾血,可得,永生。”
吐字不清的声音落入了他的耳畔。
【人死不能复生,】
【我要永生。】
..........
..........
随着蕴藏治愈之力的盎然绿意渐渐退去,男子也从死亡的边缘被荒硬生生的抢救了过来。
值得庆幸给的是,那个怪物一直想要以手中的人质换取生路,因此没有直接扭断男子的脖子,否则他也无能为力。
在解除【掌仙术】后,荒便旋即起身朝着依旧立足于原地的天井下走去。
“抱歉,久等了。”
“我们走吧。”
他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发丝说道。
此间,其对这个村子没有任何索求,就连涌动的信仰因子也没有半点在意。
哪怕有缘结神这样的神明存在,
但总的来说,他对于高天原的感官依旧很差,所以也没有想要积聚信仰之力成为神明的想法。
而且对比依仗信徒的信仰安生立命的高天原神明,荒更加感兴趣的还是来自东方的那位红衣女子。
明明身处异世界,没有任何的信仰支撑,可单单是曝露出的气息就能够让天怒,仅仅是沉睡前的一丝一缕力量,就可以令死者往生,那才是真正的至强者!!
“好,阴阳师大人。”
天井下在短暂的愣神后轻声回应道。
如此状态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不过,还没有等荒开口询问,在其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呼唤:
“等等,恩人请等等。”
顺着声音望去,出声的人正是那位断臂的男子,
大抵是其自身体质稍强于普通人,此刻,他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于之身后,则站着这个村子的其他村民。
当下,他们都在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视野中的二人。
面对应声回望的年轻阴阳师,
不止是那些村民,包括青壮男子也有了一瞬的窒息感。
倒不是因为对方此前斩妖的冷酷形象令他们说不出来,也不是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妖怪,而是因为从这位年轻阴阳师身上倾泻而下了一股清晰的生人勿进之感。
这是,
这是在为其身边的小妖怪做无声维护!
众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
“如果是感谢的话那就不必了。”
“若是有其他阴阳师路过这里,也会出手退治恶妖的。”
打破这短暂沉默的人,是荒。
这也是他没有想要索求任何回报的理由。
无论是京都三大阴阳师家族中的哪一系,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必然都会毫无疑问的出手。
说完,其便主动拉过天井下沿着离开这座村子的道路走去。
既然这里让自己的式神感到不舒服了,那么一刻也不用多留。
也正是荒如此果断的行径,让天井下暗淡的心情出现一缕阳光,亦让那些表现出踌躇不决的村名们恍然清醒了过来。
无关其他,
将村子从石妖手中拯救出来的是前者,
将掌控村子生死二百余年的混账村长退治的是前者。
是,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有另一位强大而正直的阴阳师大人路过这里,并将他们从这种恐怖的献祭中拯救出来。
可那等到什么时候?
一年?
两年?
十年?
还是又一个百年?
“我会履行我的承诺,若阴阳师大人您需要我的灵魂,随时可取。”
“若阴阳师大人您不需要,此生,我都会为您立下长生牌,日日歌颂。”
传来的声音出自以为女性,
听声音分辨,她应该是那位断臂男子的妻子,此前也是其率先做出承诺。
闻言,荒虽然脚步有了一瞬的停顿,但却并没有因此驻足。
在此声音之下,愈来愈多的声音开始响起。
或真的真挚,或被此刻大环境所感染,或已经知道那位年轻的阴阳师大人真的无所求。
“恩人,至少告诉我您的名字。”
“让我将来见到父亲、母亲能够有所告慰。”
“让我见到哥哥,不至于一无所知。”
断臂男子朝着荒的背影放声请愿着,情到极致更是一声不吭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也不在乎一路远去的恩人能否看见。
而这样的动作,也在在人群中被逐一效仿、连绵。
“至少能够知晓恩人的名字。”
他们共同祈愿着这一小小的心愿。
“荒,”
“宇智波荒。”
终于,在二人即将消失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带有一丝无奈的声音响起于这些跪伏着的耳畔。
“荒,”
“宇智波荒大人,”
“必永生铭记。”
喃喃誓言自豁然抬首的断臂男子口中响起。
【善】:石村的信仰。
达成:【善】,
可通灵百鬼级妖怪·帝释天。
.........
与此同时,
忍界,
一处隐秘的洞穴中。
一位老人拄拐老人缓缓从中走了出来,身旁还跟随着一个不人不鬼的黑白生物。
“团藏大人您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您的眼睛还在康复期。”
有关切的声音自那芦荟头口中响起。
然而,那老人却不理,在三步做两步快速走到洞口后,便迫不急待地抬首将蒙于眼中的白色绷带给扯了下来。
“等?”
“我的眼睛,可等不了。”
只见,有深邃的紫色横铺于之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