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没好气地用蒲扇拍了他一下:“什么死不死的,还年轻呢。”
赵言诚失笑,手肘撑着膝盖,俯身诚恳道:“妈说我年轻我就年轻,既然还年轻,也不用着急,是吧?”
知道儿子主意正,赵母叹了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惦记着知青点里那个!”
赵言诚讨好地笑:“还是妈了解我。”
赵母踢他一脚,啐他:“我还能不了解你!”
说罢,晃着蒲扇思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妈找人帮你去问问吧。就你这磨磨蹭蹭的,等到人家嫁人当妈了你也没憋出两句话来!”
赵言诚心头一跳,心说:妈哎,你儿子我已经问过好几回了。“
还是别了妈,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肯定问她,小沅同志是个讲究感情的人,现在她对我又没那方面的意思,要是妈你这么直愣愣地去问,她肯定会躲着我。”
赵母烦躁地摆手,“哎呀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还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跟你爸还不是见了一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嘛!”
赵言诚笑着没说什么,这种思想确实是现在的主流,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也活成这样。
要是娶不到喜欢的姑娘,不结婚又如何?
回了房间,躺在凉席上,赵言诚牵开手帕,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角落里绣着的一丛翠竹,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把手帕盖到自己脸上,赵言诚闻着上面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无窃喜地在心里感慨:哎呀,看来他这辈子是打不成光棍了。
沅舒窈听了李桃花说的话,偷偷摸摸跟人处上了对象。
一开始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等到渐入佳境后,才体会到了谈对象的甜蜜。
他送了发夹,自己回赠了手帕。可惜现在不好买到彩线,她只绣了一丛翠竹在上面。
每日早上上工时遥遥相望,默契地对视一眼,再别开脸抿唇偷笑。
干活时他会达过来,看她累了,还会以“教导”的名义抢了她的活儿,让她站在旁边“好好学”,自己一教就把她的活儿都给干完了。
一开始还没什么,等到多来几次,队上的人就都知道,赵队长在追求女知青了。
其他男同志难免蠢蠢欲动,毕竟赵队长给他们开了个如何接近小沅同志的模范。奈何除了赵队长,其他人都没能从小沅同志那里讨到帮忙的机会。
问就是赵队长是教她,自己的工作应该自己干。
其他人也想教她?不好意思,她只接受组织上的教导,其他人都是怀有目的的私人行为。
到了晚上乘凉的时候,沅舒窈在跟李桃花分开后,总能在路边看见等了不知道多久的他。
半个多月后,李桃花不知道有什么事,不再每天晚上都来找沅舒窈乘凉了。
换作以前,沅舒窈还要失落一下,这会儿却来不及失落,就看见了某人的喜形于色。
两人晚上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了。
赵言诚会给她带家里摘的果子,或是自己去开会时买的糖果,还会给她编装蝈蝈的小笼子,抓一只蝈蝈装进去,能让她玩很久。
等到分开的时候,她再把蝈蝈放了,悄悄带回去一个小笼子。
到八月末秋收开始的时候,她的床头已经偷偷藏了二十多个已经风干的小笼子了。
这一晚圆月,夜里也亮得很,避开乘凉的人,赵言诚带着沅舒窈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前面就是一大丛夜来香,倒是免了蚊虫的侵扰。
这里是赵言诚专门找的两人晚上约会的地方,因为旁边就是赵家一处破烂的老房子,平时也没人晚上会过来。
“明天就要开始收稻谷了,我到时候给你安排去晒谷子。”赵言诚试探着看了看她:“到时候,可能会有人说闲话。”
其实也不是闲话,就是会把他们两个拉扯到一起说事儿。
赵言诚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跟自己扯到一起。
沅舒窈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垂头扯着一根草尾巴草晃来晃去,没说话。
她没说话,就是有门儿,赵言诚多了点信心,趁胜追击:“小沅同志,我们相处的这两个月,不知道你对我的考察,是否有了阶段性的结果?”
沅舒窈侧眸看他,唇角抿出一抹笑,“嗯......算是有了吧。”
看见她笑,赵言诚那颗悬着的心就踏实了,不过他装作不懂,追问到底:“那到底是怎么个结果?好还是不好?”
好歹也是偷偷处了两个月的对象,正如赵言诚对她有所了解,沅舒窈也对他有所了解了,比如他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很会演戏,装起来谁都看不破。
便是她,也只能从他眼睛里泄漏的点点笑意看出来这厮又在故意装傻逗她了。
沅舒窈偏不如他的意,撇着嘴角斜他,“不好,一点都不好!”
赵言诚眼底的笑意消散了,皱着眉,俊朗的脸上是不安忐忑:“哪里都不好吗?我表现得太差劲了?抱歉......”
这样子的他,让沅舒窈看得心慌,顾不得赌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很好的,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玩的,你都没看出来吗?”
赵言诚眼神深邃地凝视着她:“我太笨了,怕你真的不喜欢我。”
沅舒窈章红了脸,却还是认认真真说:“没有,你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
赵言诚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脆弱了几分:“小沅同志,我真的很喜欢你,一辈子就喜欢你了。你不会骗我,对吗?”
给沅舒窈的感觉,就是她轻轻吐出的一句话,就能刺得他满身伤痕。
沅舒窈不由心软,语气也温软得好似一片棉花糖:“其实我也,嗯,蛮喜欢你的,我当然不会骗你。”
皎洁的月光下,赵言诚的手动了动,一点一点,摸索着按到了她放在身侧的手,“那我们,正式处对象,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好不好?”
沅舒窈低头,柔弱的脖颈在夜色中莹润得诱人。
半晌,她轻轻“嗯”了一声,被他按着的手动了动,却没挣开,而是翻转了手心,让两人掌心相触。
赵言诚脸上的笑越来越大,最后透出些许傻气,手指颤抖却坚定地一把将另一只小手攥进手心里,五指锁紧,让她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