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被下人们带回自己的房内。

方锦绫收下小葫芦，让陈怀礼将她所在的西院隔壁的水仙园腾出来给白仙洛住。陈怀礼见赵郁没有反对，便带着一众下人去收拾了。

因为经历了早上触目惊心的一幕，现在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王妃从暗渠带回来了一位风尘男子，也没人敢多嘴说上一句闲话。

赵郁什么都没说地回到东院。林柔萤照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看到王妃带男人回来大气都不敢出的王爷，下人们立刻明白了这个郁王府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

贤王府。

万安从不安的梦中缓缓苏醒，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支撑起麻木破碎的身体，窗外地阳光零落地洒在屋内的青砖上，斑斑驳驳如她此时的心。

几名侍女走入屋内。

领头地侍女低声道：“姑娘，王爷在书房等您，请您洗漱更衣。”

万安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她们几人服侍，面如湖水般安宁。

贤王府书房内，刚刚听完侍卫回报的赵航眉峰倒立，眼神里是隐忍不发的巨大怒意，他右手紧紧握着佩刀，刀鞘不住抖动，犹如下一秒就要出刀见血。

万安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平静地走到赵航面前。

“唰”地一声，刀锋冰冷的寒意落在她的颈边，让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赵航狠烈地瞪着她：“没想到丞相府的人都这么大胆子，你就不怕死吗？！”

万安竭力控制住心中的恐惧，她坦然地看向赵航，嘴角轻扬轻蔑地一笑：“论胆量，万安不及王爷十分之一，万安知道自己死不了，才敢代替方大小姐站在这里。”

“凭什么你认为本王不杀你！就因为你跟她一模一样的这张脸？！”赵航的刀锋紧紧贴着万安的喉咙，血珠已经沿着刀刃渗了出来。

万安盯着赵航愤怒的双眼，坚定地说道：“您不会动手的，因为方大小姐跟我说，因为您喜欢她，所以就凭我长了和她一样脸，您就绝对不会杀我。”

赵航被她这话狠狠勒索住。

确如万安所说，她是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他对方锦绫的执迷，让他绝不可能伤害和她有关的一切，包括眼前的这个替代品。

他眯起眼看着万安，刀缓缓离开她的脖颈，倏然收回刀鞘内。

万安稍稍松了口气，背后渗出地汗变凉，让她忍不住后怕起来。她在内心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赵航爱屋及乌的心情，输赢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赢了。

万安走到赵航面前，眼神逐渐温柔，看着这个昨夜与她缠绵整夜的男人，她恍然觉得他有些可怜。看似高高在上的贤王，不过也是一个想得不可得的普通人。

她伸开双手轻轻环住赵航的腰，像昨晚一样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柔声道：“王爷，方大小姐对我说，她不能嫁给王爷是有她的苦衷，她知道您的情更知道您的好。”

“……”赵航身体僵硬地被万安抱着，眉头深锁。

万安知道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赵航根本不会计较，他是个善于自欺欺人的人，从昨夜他不揭穿她的身份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万安继续说道：“方姐姐知道您和丞相要将我们交换时本可以直接找您对峙，破坏您的计划，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让我和她提前换了身份，您可知是为什么吗？”

赵航愣住，低头疑惑地看向万安。

万安抬起头，盈盈双眸氤氲道：“方姐姐自知不能嫁入贤王府，就请求我能替她进入王府留在您身边。她不希望您与她十几年的情分到头来一场空，更不希望您把她彻底忘了……”

万安几句话说在了赵郁的心坎上，他眼中的怒火渐消，就算他心中对万安这些话不尽相信，此时也不想去否认。他愿意相信万安所说都是事实，方锦绫心中有他，只是被如今朝堂形势逼迫做出违心的选择。

万安看他神情松动，立刻补充道：“姐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她说她会等着王爷，有朝一日所有纷争平息后还请您再将她接回到您身边。”

“什么？绫儿真的这么说？！”赵航双手握住万安的肩膀，惊讶地问道。

万安笃定地点了点头：“万安对天发誓每句话都出自方姐姐之口，您若不信可以亲自找机会去问方姐姐。”

“……”赵航的心被万安几句话攥紧。他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恨自己仅因为比赵决晚生了三年就失去了登上皇位的资格。如果坐在龙椅上的是他，那方锦绫又怎会另嫁他人。

确如万安所说，她的这些话都是方锦绫说的，只不过这是她与方锦绫用白山门青鸟传话商量地话术。

方锦绫告诉万安，如果赵郁对她刁难，就按照她的这些话来讨好赵郁。赵郁听后一定会信，就算他不信到时候找她对峙，她也会承认自己确实说过。这是方锦绫想到的能够保全万安的最好方式。

因为只有这样赵航才会在形式上接受万安。另一方面方锦绫认真考虑过，只有激起赵航谋位之心，才能挑起他与赵决之间的矛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郁想要稳定发育最后登上皇位，必须让赵决和赵航先行彼此消耗。

而万安的目的是成为贤王妃，哪怕只是个侧妃。等赵航登上皇位，她便可凭借皇妃的身份去查父母的死因。多年以来她都在怀疑自己父母的死与丞相夫妇有关，如果能够查出真相，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即便目的南辕北辙，但方锦绫和万安将自己真实目的深藏在心底，言语上一拍即合，共同完成了这次身份的交换。

赵航慢慢松开万安，转身走到墙边的柜前，取出一盒金疮药，回到万安身边。他修长的手指轻点药粉，轻柔地涂抹在万安受伤的脖颈上。这时他才看到万安颈窝上几处如梅花般红艳的浮痕。

万安意识到赵航看到了那些痕迹，想起昨夜种种，脸微微发红，向后躲了躲。

“疼吗？”赵航以为自己手下重了，立即问道。

万安淡淡地摇摇头：“不疼……”

“胡说，怎么可能不疼。”赵航转身将药粉放回柜中，神色也跟着温和起来。

万安再次大胆地从背后环抱住赵航，害羞一般将脸埋在他背上：“王爷给的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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