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山庄的地方不小,主人家的院落在后面，即更上风的位置上，下方及左右,都可当做客院，共有四门，如今赏刀会举行，三门大开，皆可入客,若有那不走寻常路的翻墙而入，顶多是少了迎客唱名,该有的迎接还都是会有。

山庄之的下人,都是会些功夫的江湖人士,他们有的是武功浅薄，只能在这里谋一份生计,有的是早年因仇家而不敢冒头，在这里躲着，寻求庄主庇护，若能一直在山庄之不入江湖，把自己变相关了监狱，想来他们的仇人也不会不乐意。

看到昔日仇人做下人,对很多人来说,还是可津津乐道的事情。

也正是因了这等俗气的报仇法子，傲雪山庄之也有些下人，是曾经的敌人，将其打败，让其臣服，甚至甘为下人,这等做法，也足够彰显傲雪山庄的强大，不是够强大，真的不敢这样搞。

秦素衣第一次听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匪夷所思，“他们就不怕、呃，内眷安危吗？”

个人的强大，也许能够庇护很多人，可人终究是要休息会疲倦的，难道还能一天到晚都睁着眼盯着四方不成？这种时候，那些武功不如庄主的内眷难道不会被抓住当做人质吗？

或者干脆直接被杀，江湖仇杀这种事情，官府都不会管的。

“看个人本事吧。”

柯钧离笑得无奈，这种事情其实是屡见不鲜的，好一些的会跟败在自己手下的仇人约定对方当下人的年限，坏的那等，就是纯粹为了显示自身的强大，拿全家的性命来冒险了。

当然，大家也不是傻子，总会防范一下这些人，不让他们进入什么关键职位上，也轻易不让他们近身，可这种做法，只能说是防贼千日，谁知道哪一天就会让贼子得手。

秦素衣微微摇头，满心的不可取，以她的本心，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才是最妥当的，要么不结仇，要么结死仇，斩草除根的那种死仇。

两人在花园之闲逛，这座山，包括附近的好大一片地方，都是傲雪山庄名下，再有远处的城镇之类的，哪怕也有朝廷官员治理，却都是属于傲雪山庄的势力范围，来往的商队，若是要寻求庇护，也多会找傲雪山庄的人。

自然，过路费也是交在这里，甚至这些交了过路费的商队若是跟朝廷的人有什么冲突，比如抗税之类的，傲雪山庄也多是会庇护商队，让朝廷自己吃亏。

越是了解这些江湖势力，秦素衣越是明白为何皇帝要铲除他们，这些势力主就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蛀虫，不能说他们没有好的方面，武力提升，对抵御外敌总是有利的，但这种有利也有限，你会武功，难道我就不会武功了。

相当于又把大家拉到了一个水平面上来战争，输赢依旧还是要看原先的那些因素，哦，可以加上一个因素，若有那种乱军之取敌首级的大宗师级别人物，怕是能够顶得上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直接确定胜局。

也因此，皇帝不会对江湖武林赶尽杀绝，只不过，某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势力主，该换一换了。

如同更换一批朝臣，这是一次洗牌。

可，势力主哪里有那么好混的，他们无论是凭着自身能力还是祖辈余荫，辛辛苦苦练武成名，招揽小弟，难道就是为了被朝廷更换的吗？他们也希望自己如同世家一样流传下去。

矛盾一直在，只看怎么处理了。

柯钧离带着秦素衣坐在树上，看到她为这突然的动作而转过脸来，目光惊诧，他笑着扯下她的面纱，看到那一张美人脸，欢喜地说：“再过些时日，等我弄清楚所有东西，你就可以嫁给我了。”

不拘小节的江湖人也不是那么狂野悖乱的，这些日子，两人同行，柯钧离对秦素衣不乏搂搂抱抱，就好像刚才带她上树的动作一样，完全不会经过她同意再动作，可更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了，无形被守着的礼仪，也许应该算是朝廷的教化有功。

“你查清楚了多少？”

秦素衣侧目看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可以证明原主身世的答案，但这很难，除非秦家还有人活着，否则，难道指望那倒了几道手的拐子能够知道每一个货物的来历吗？

以为这是物流信息，能够精确到每天每时吗？

“不着急，等我全都弄清楚就告诉你，第一个告诉你。”

柯钧离说着躺倒在秦素衣的腿上，他的手向上伸展着，是一个环绕的姿势，护着秦素衣，不让她掉下树去，可他这样出格的举动，又着实是让人惊得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才好。

“你什么时候查的？”

秦素衣轻声问，这段时日，两人都在一起，她可不曾见过柯钧离去查什么，似乎只是随便逛逛，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很有流浪者该有的风采。

他跟任何人都聊得来，看到卖头花的大娘，都能夸赞对方一声好手艺，哄得那大娘恨不得送他一朵花。

还给秦素衣买过糖葫芦和糖人，还有许多杂七杂的小食，最让秦素衣震惊的则是柯钧离还会使针绣花，不是东方不败那种样子，而是认认真真，用看着有些粗笨的手，仔仔细细绣花补洞。

那是秦素衣很喜欢的一件裙子，出来时候穿的那条，因为被柯钧离带走，裙子上被树枝划出一道口子来，越是贵重的衣服越是脆弱，那一道口子刚好划开了绣花，让秦素衣看得很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