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
偌大的普通病房里,分布着六个床位,江妍欣的外婆林巧兰的床位就被安排在最里面。
叶清浅和江妍欣踏进病房的时候,房间内安静得出奇,林巧兰手上打着点滴,正在睡觉,其它几个病友则不知去向。
据江妍欣介绍,林巧兰得的是心血管方面的疾病,每个月都得来医院打针买药。
医院方面开的都是进口药,药价昂贵,林巧兰年轻时没买养老保险,如今没有收入,江妍欣在读高二更不必说。
周边的亲戚冷眼旁观,冷言冷语,不愿意插手这烂摊子,江妍欣从小被外婆带大,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因此走投无路的她只能走上借高利贷的道路。
因为经济上的拮据,课程之余她身兼三份工作。
中午看书店,傍晚做收银员,上完晚自习就去送外卖,每天留给自己的睡觉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病房内的设施有点旧,室内通风做得也不好,叶清浅一圈看下来,不免心神暗淡。
和江妍欣耳语了几句,两人走到了外面。
叶清浅靠在墙壁上,心情莫名地有些复杂,漂亮的眼睛此刻多了些许空洞,她朝江妍欣说道:“外婆现在每个月需要多少医药费?”
江妍欣没有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叠纸,是这个月的票据。
叶清浅看了片刻,眼里闪过一系列外国药的药名,最后目光定格在最后25500的数字上。
25500,对她来说并不是多大的数目,但她心里明白,对江妍欣这样的家庭来说,想每个月持续有这样的收入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这还没加上吃喝住行的开销......
叶清浅将票据一张一张地折好,递回给了江妍欣。
叶清浅看着江妍欣默默地将票据收好,表情肉眼可见的酸涩无助,但依旧挺直着脊背,不让别人看轻自己,这一点,倒是和她有点像……
叶清浅蹲了下来,与江妍欣平视,语气温柔道:“你不要担心,从下个月开始,外婆的药钱由我负责,并且我还会帮外婆联系更好的医生。”
江妍欣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后下意识地便拒绝道:“不可以麻烦叶老师的,我,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叶清浅见她倔强得很,狠下心来直截了当地质问她:“你要怎么解决?继续和那些人借高利贷吗?”
江妍欣垂着头,素白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抓着校服衣角,无言以对。
叶清浅见状,换了另外一种语气,向她解释道:“我当然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借你,这笔钱你以后也是要还我的,我只是希望你现在把重心放在学业上,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好吗?”
江妍欣拳头紧握,咬着下唇,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情认真道:“那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欠条!”
叶清浅眉眼弯弯,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好,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把你每个月的月考情况和我分享就更好了。”
“好!”
江妍欣信誓旦旦地说完,看着眼前年龄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大姐姐,眼眶不知不觉便湿润了。
她从来都不敢想象,在亲戚都袖手旁观的情况下,自己还能遇见像叶清浅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