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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中辅议事(2 / 2)

中天稗史 李淑坤 2651 字 2022-06-29

公子胜宽慰,“圣上,守土有责,臣不会让元镇丢失的,元镇修建快二十年了,不断扩建,营造的墙高城坚,臣会尽快充实屯粮,东元想围死我们,就累死他们,兵书有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东元想围死我们,必要付出十倍代价,元镇五万人马,东元要用五十万来围攻,臣就看看,东元能撑多少年。”

皇帝冷静言道:“只要切断粮道便可,没有粮草就容易对付了,三日没粮,就能哗变了,想把粮食运抵元镇,可是要困难的多,损耗恐怕是无法承受的。”

“去年圣上还和东元王、河间公商议对大泽入海口进行疏导,开垦土地按地域分开,这本来是很好的办法,三国都能从中得利,算起来,我们皇领是得利最大的,我们最方便控制,可惜了!”吴茂荣说着,叹息一声。

众人都听明白吴茂荣话中的深意,随着姜云天被抓捕,东元和皇领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东元和皇领交恶,河间也跟随东元,此事就再也无人提及了。

皇帝冷冷的盯着吴茂荣,语气不善的言道:“吴相,难道你说朕处置姜云天不对?你是不是怪朕抓捕了姜云天,让三家的计划终止了?”

吴茂荣迎着皇帝的目光,无畏的言道:“姜相自幼和圣上交好,冒着族诛大难,参与东林门兵变,被圣上委以重任,尽心治国,机鉴明远,臣下认为,姜相有从龙之功,圣上待姜家也恩重如山,姜相绝不会有谋逆之心。”

中辅都低头不语,暗暗担忧。皇帝性情越来越多变,很多姜家官员被抓捕入狱,在这半年以来,很多朝中位置被姚家所得,姚家势力越来越大。

蔺钦良几次旁击侧敲的说过此事,皇帝大发雷霆,说他们结党营私。对蔺钦良更不客气,“朕觉得你为良臣,赐名钦良,现在看,不配有这个名字!”

蔺钦良差点气昏,吵吵闹闹要致仕,公协从中调解,才算是过去。

看到皇帝阴晴不定的表情,梁兴奴担心事态激化,赶紧转移议题,“圣上,距离元节愈来愈近了,再过十八天就要冬至祭天了,很多仪程还没有敲定。”

公协赶紧附和,“往年都由姜云天主持,今日咱们君臣共同商议。”

见到公协出面,皇帝压下了怒火,幸亏梁相还记得大概,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时辰,才算是敲定了方案。

冬日天短,天色暗下,商议完毕后,众人相继离开皇宫。

烛光下,梁兴奴还在复核批阅的奏章,要晚走片刻。

皇帝疲倦的斜靠躺椅,年底事务繁多,让他有些精力不济。

公协虽然勤勉,可不够果决,姜云天被关在都官狱中,很多政务大家不熟,还是等皇帝定夺。想起原来优哉游哉的日子,皇帝有种莫名的惆怅。

亲自给梁兴奴斟茶,皇帝随口问道:“中书,朕听衡国说,这几日有二百多名太学士子上书,朕看啊,事情不简单,怕是背后有人挑唆,不知中书怎么看。”

见皇帝斟茶,梁兴奴诚惶诚恐的谦让,“圣上,微臣曾做过大学正,对太学算是熟悉。这次带头上书的几人,也都人品耿直。大学正刘龟蒙是河间人,为人肃正,勇于任事,专心治学,微臣想,此人绝不可能被人收买利用;带头的学士王文成是皇领人,乐知默是河间人,修增安是东元人,可能不明是非,不知内情,要说被人利用,也不太可能,这几人平素求学养正,以家国为念,微臣认为此次上书,也算是太学士子议政的传统,圣上好言安慰几句便是。”

“连大学正也参与了?”皇帝很惊讶,“这位大学正可是刚正的很那!朕少年时,和戾太子成徽、公协听他讲学。教书很严厉,和陈士兆很不同,陈师傅教学,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他教书可是暴风骤雨,看起来要瞒过天际。说实话,他的学问要远在陈师傅之上。陈师傅还让朕看过他写的《为政大略》,虽然不如你写的《中天政要》详尽博大,可也能别出心裁,独树一格。”

说到这里,皇帝想起当年读书的场景,笑道:“公协年纪最小,读书最是心不在焉,朕还记得他打过公协,公协还想着让朕给他报仇,打刘师傅一顿。”说到这里,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当时朕就把公协打了一顿,太给朕丢人了。”

梁相微微一笑,“其实微臣小时读书,也是心不在焉。”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朕难道如此不堪,竟然让他们上书?”

听出皇帝话中的怨恨,梁相担忧,赶忙解释,“圣上不必挂怀,说起来,太学和辟雍这十多年来,在姜云天关照之下,算是不错。这几年皇领风调雨顺,国库大增,待罪的姜云天钓名沽誉也罢,真心实意也好,给太学和辟雍多建些学舍,多拨些钱粮,太学生现有千人,每月两千镈币贴补家用,自己衣食无忧,若是能在外面做些读书人的营生,还能养活家人,这自然念着他的好了。”

皇帝这才郁结少解,“但是让士子上书,总是朕的脸面不好看,若是闹起来,脸上更无光彩。说起来,谁都不愿意被读书人骂!读书人不但骂人,还喜欢写些东西明嘲暗讽的,能骂的人遗臭万年!朕听说有个《老游记》的书,借着牛鬼蛇神的由头,拐着弯子骂厉愍帝成庄昏庸的!东元有本《东海花》,也是绕着圈子骂东国好色国王师义庆的,中书明日就和他们商议,若是他们能撤回上书,朕答应每个月再给他们补五百镈币。”皇帝想了想,追加恩惠,“不,补千钱。”

梁兴奴笑道:“圣上能不怪罪,就是最大的恩赐。钱粮之事,此事过后再说,圣上也知道,读书人有时候好点面子,虽然他们也很想要这赏赐。”

皇帝点头大笑,笑过后,突然问道:“中书怎么看姜家叛逆案?”

问的突然,梁兴奴不知何意,如实回奏,“姜相于微臣有引荐之恩。”

皇帝语气轻蔑,“投桃报李罢了,当年东林门兵变你也清楚,戾太子成徽带着十名宸卫入东林门后,公真武赶紧闭门。朕带着公协、公真武、姜云天等人围攻宸卫,本想关门打狗。可就十名宸卫,竟有余力护卫成徽奔着皇宫而去,当时朕以为大势已去,万没想到姜夫人单人匹马诛杀成徽,才使得兵变成功。”

“可太一教由此认定姜夫人滥杀无辜,要将其关入化真院,以示惩戒。朕有心保全,却毫无办法,正是中书提出的皇权为大,律法次之,戒律最末,才救了水真。你与上师梁图河、宿名世,大长老奄维诚、白道衡的辩难,引经据典,旁稽博采,硬是将这几个老鬼驳倒。那次辩难,可谓数百年之经典,使人耳目一新,眼界大开,朕治国十八载,能有中书辅佐,是朕之大幸。”

梁兴奴虽贵为中书,权柄在手,此生却对那次辩难最是得意,那是人生的巅峰之举,为此还写了《思鉴》,口中却谦虚,“圣上,那次辩难可遇不可求,让微臣写出了《思鉴》,不但在士林中一举成名,也因此得到了圣上赏识,后在姜相推荐下,一步登天,从太学大学正成了中书。臣下有此薄业,感激圣上涕零,若无圣上力排众议,破格擢拔,微臣也不过是太学士子罢了!”

“圣上,辩难终归是口舌之争,双方本就立足不同,我说此对,他说此错,也无不可。那次辩难,微臣不过是用他们太一教的经书驳倒了他们,说起来也不过是考据多些,加上几位上师和大长老心性恬淡,与世无争,没有太多计较。微臣那时年轻,言语锋锐罢了!微臣过后细想,那时的太一教也存了放过姜夫人之意。最关键的是,圣上有奋起之志,争雄之心,派大兵压向野穹山。”

皇帝叹曰:“可最后还是姜夫人顾全大局,自残其身,才平息纷争。”

梁兴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吧!姜夫人此举也传为美谈。”

皇帝赞许的言道:“中书虽然出身低微,但平和端正,学问优长,自幼民间长大,知民疾苦,进入成业殿后,能宿卫忠正,勤劳国家,是不可多得的良臣纯臣,这也朕让你做太子太傅的原因,朕其实还是最想听听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