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看着海日,看了两眼,然后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样子。
手机里还在放着歌,女爵士的嗓音在黑暗的空间里流淌,海日跟着哼了两句,盛灿阳把歌暂停了,坐下来拿起了桌上的二胡,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脚蹬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二胡。
海日下意识地有些感觉呼吸一停,有些紧张,盛灿阳要拉他的二胡了,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很激动。在海日的世界里,盛灿阳是了不得的,他的二胡是很棒的,当他和二胡同时出现,就是海日心中的绝佳天神,谁也无法替代。
盛灿阳随便拉了两下,听不出是什么曲调,黄毛也蹲在了海日的身边,挺期待的样子,乐着看着他。
海日以为他可能要拉这首歌,结果盛灿阳试了试音,手下的弦轻轻颤动,出了第一声颤抖的乐声,《枉凝眉》的曲调从他手下流淌出来。
海日:“……”
盛灿阳低头看着手下,睫毛遮住了眼神,神色很轻松,又有些认真,姿态却非常随意,肩膀偶尔随着乐曲耸动,在海日眼中,忽然好似泪要上涌。
二胡的曲调自带悲怆,蒙上阴郁昏暗的民国色调,尖锐的弦声来自于高频率的颤抖,仿佛人生的咏叹调。海日不爱马头琴,所有乐器中偏爱二胡,觉得民乐中二胡被严重低估了。
盛灿阳认真拉完了整首曲子,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将二胡放下了。
海日鼓掌,发自内心地说道:“真好。”
盛灿阳绅士地弯了下腰,黄毛说道:“你知道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海日:“什么?”
黄毛:“二泉映月。”
“滚,”盛灿阳说,“离我远点。”
海日笑了起来,黄毛道:“经典咏流传嘛。”
“来一段?”黄毛问道。
盛灿阳冲他竖了个中指,用嘴型说了个“滚”字。
海日问道:“你喜欢这首歌吗?”
“不,”盛灿阳说,“以前我老师教我的,我拉这个比较好听。”
海日:“我喜欢这个。”
盛灿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海日还有些莫名其妙。
盛灿阳道:“来干点正事吧。”
“好的弟弟。”海日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来呗,还有个事儿,下次要拉提前给我说,我录个音频。”
盛灿阳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下午的时候,俩人就一直在对这个歌词,海日沉浸在盛灿阳的歌声中,非常的沉迷,然后被盛灿阳的两个响指叫回来,海日再跟着对两句。
一下午只对了这么一首歌,开场由盛灿阳来唱,海日的部分其实就是在盛灿阳的念唱之后,哼了两句,盛灿阳以对话的形式回答的疑问:“isthereallthereis”
盛灿阳一边用响指打节拍,一边看着海日,海日有些紧张,跟着节拍唱出来,盛灿阳盯着他,怕他出现一直出现的问题,海日这次终于没卡壳,但自己还是觉得有些问题,盛灿阳松了口气说道:“很好。”
海日本来以为自己挺了解盛灿阳,但是今天又发现,盛灿阳一点都不年轻气盛,他很稳重很耐心,甚至说很温柔,不会给海日一点压力。简直就像是春风化雨一般的一个少年。
海日的状态不够绝望,盛灿阳一次又一次的替他示范,海日其实都有点急了,盛灿阳始终没什么反应,和第一次示范一样。
海日一抬眼,看见他认真地盯着自己,给自己打节拍,也看着他。
盛灿阳:“?”
“怎么了?”盛灿阳道,“为什么停下?”
海日:“没什么,继续吧。”
盛灿阳:“已经很好了,没必要继续了,就这样吧,接下来你看看剧本吧,晚上回去你可以自己代入一下。”
海日接过了剧本,只是薄薄的几张纸,盛灿阳探出长长的胳膊,够了两瓶水,拧开了一瓶递给海日,海日说道:“谢谢。”
黄毛早就不知道自己去哪儿玩了,海日润了润嗓子,看见盛灿阳仰头灌了半瓶水进去,喉结耸动,露出尖锐的下颌角。
海日低下头看了眼剧本,脑袋里还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冲击的一幕:喉结喉结喉结喉结下颌角下颌角下颌角半瓶水半瓶水半瓶水……
盛灿阳大喊一声:“嘿!”
海日:“啊?”
海日才反应过来,说道:“怎么了?”
盛灿阳:“都不翻页的?看不懂汉字?”
“?”
盛灿阳:“认识怎么看这么久?”
“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海日说道,“汉授大学毕业生,好吗?”
盛灿阳无所谓的样子,从抽屉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两块橘子软糖,撕开了一块,递给了海日一块,海日拒绝了:“不要了。”
盛灿阳:“?”
海日:“这个不好吃,谢谢。”
盛灿阳一脸屁事真多的表情,把另一块撕开了然后也扔进了嘴里,说道:“不好意思,我是国外务工返乡人员,对我国民族风土人情了解不多。”
海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什么脾气都没有。
海日无语相对,只好低头看剧本,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无聊,是一个生活在四口之家的小女孩的故事,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前面有很长一段的剧情都是对话,姐姐和弟弟在餐桌上的对话。看上去漫长而无聊。
姐姐对弟弟说:“你愿意为了什么而死?”
海日重新返回去看了看这俩兄妹的年龄设定,女生只有十一岁,男孩六岁。海日感觉这对话实在是有点震撼。
弟弟:“我不知道,你呢?”
姐姐:“love,dream,everthingintheworld,mydearing”
姐姐唱:“我爱这世上灿烂的阳光,爱七星瓢虫的张开脆弱的翅膀,万古长夜中的一颗小小星辰,在世上也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芒,每个人生而平等,儿童与成人有着同样的尊严。我爱这世界爱每一个人,我深切爱着这样的一切。”
海日抬头看了眼盛灿阳,继续往下读,第一页的末尾处,忽然间家中燃起了一把大火,弟弟和母亲葬身于火海之中,父亲绝望地望着烧得正旺的房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盛灿阳看着他始终在看这串歌词,把水放下了,给他清场了两句:“我爱这世上灿烂的阳光,爱七星瓢虫的张开脆弱的翅膀,万古长夜中的一颗小小星辰……”
海日问:“你自己写的吗?”
“歌词是我,”盛灿阳说,“随便写的,这不重要。”
海日:“挺喜欢的。”
盛灿阳有些无语,说道:“你什么都觉得喜欢。”
“那真话还不让人说了?”海日站起来,说道,“请我吃顿饭吗?弟弟,今天累了。”
盛灿阳开始低头给黄毛发短信,问他:“想吃什么?”
海日伸了伸懒腰,宣布道:“火锅!”
盛灿阳没有任何意见,站了起来,海日问道:“什么时候要演啊?”
“后天,”盛灿阳问,“后天你有事儿吗?”
海日:“什么时候都没事,不过我要赚钱的弟弟,不是谁都有直升飞机的。”
盛灿阳一挑眉:“再借你点儿?”
“太抠了,”海日不可理喻地道,“太抠了吧?你这么有钱,还要借我?”
盛灿阳一伸手指:“亲兄弟明算账,这样不伤感情。”
海日:“你自己留着吧,新时代独立男性,靠自己。”
盛灿阳哈哈大笑起来。
海日本来也是开玩笑,没有真的觉得盛灿阳有什么问题,如果盛灿阳真的给他钱,他反而会不自在,盛灿阳还是很有分寸的,比较尊重海日。
海日说道:“那你请我吃顿贵的吧。”
“多贵?”盛灿阳说,“你一会儿走出门,让黄毛开车,你就顺着马路挨个看,挑中哪个咱们就去吃哪个。”
海日马上掏出手机,给刘洁发微信,对他说道:“你稍微等会儿。”
海日打字:“哪家饭店最贵?”
刘洁那边回的很迅速:“吃什么?日本寿司?”
“火锅。”海日。
刘洁:“……”
刘洁:“火锅就老实去吃海底捞不行吗?”
海日有些遗憾,奈何今天就是想吃火锅了,只能感慨自己今天没有狠敲盛灿阳的机会了,他正要回复刘洁,突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看见有人要加自己好友,这都是今天第二个了,海日点开一看,id叫“追寻阳光追求快乐”。
海日点开头像看见一张肌肉裸/男的上半身,顿时感觉眼睛一辣,大概明白是谁了。
海日果断点了拒绝,应该是那个员工。
盛灿阳说道:“干什么呢?”
“社交,”海日收了手机,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借力跳了一下,说道,“吃好饭去!”
盛灿阳压根没抵触海日的接触,去找车钥匙,发现没有,应该是黄毛开车走了,俩人刚走出去,黄毛就走进来了,海日问道:“干什么去了?”
“抽烟,”黄毛说道,“搞对象。”
海日诧异道:“你有女朋友?”
“异地恋,”盛灿阳随口道,“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神奇吧?一切皆有可能。”
海日:“是啊,神奇。”
黄毛骂道:“妈的,滚吧你俩!”
黄毛开车,三个人一路在马路上开到四十迈,挨家店铺看,海日一会儿觉得这一家看着不够贵,一会儿又嫌弃人多要排队,溜了满条街,海日也没找个合适的,黄毛要吐了,说道:“就吃海底捞不行吗?阳哥,你不管管吗?”
盛灿阳坐在后车座,胳膊搭在车窗上,专心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道:“管什么?”
海日说道:“哎,刚那个是卖什么的?烧麦?很久没吃过了啊。”
“停车,”盛灿阳对黄毛说,“下去买。”
黄毛:“?”
盛灿阳翘着二郎腿滑屏幕,似乎在刷微博,百无聊赖,对黄毛说道:“飞机借给谁了?要不还是拿回来?带他去别的区看一看?”
海日这才听出来他在说反话,海日乐了道:“那可以啊,我还没坐过呢。”
黄毛懵了:“真的假的啊?大哥们,现在都要七点了。”
盛灿阳认真道:“海哥说了什么没听见?”
黄毛愣了愣,问了:“那这个烧麦还买不买?”
“买啊,”盛灿阳说,“海哥说了,想吃,没听见?”
黄毛看了眼海日,又看了眼盛灿阳,茫然,茫然,然后呆呆地真的打开车门,要下去,看也没人要拦自己的意思,回头看了眼,出了车门走了。
盛灿阳还在玩手机,海日问道:“这里什么都有啊,海底捞,黄焖鸡,张亮麻辣烫,这么全啊。和外面一模一样。”
盛灿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你不是都嫌便宜吗?”
“是啊,”海日看来看去,说道,“你推荐点什么?”
盛灿阳:“着什么急,不是要做直升飞机吗?”
“真做啊,”海日说,“太骄奢淫逸了不好。”
盛灿阳抬起头来,真诚说道:“海哥,当然是你开心就好啊。”
海日:“……差不多得了。”
盛灿阳乐了一下,说道:“别闹了,去吃火锅吧。”
海日真的有点遗憾,只好点了点头。
黄毛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包烧麦袋,大声说道:“送过来!马上要用!马上送过来!”
对面说了点什么,黄毛道:“着急,着急干什么?吃饭去!对,我就要用飞机去吃饭,你管我?”
黄毛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打开车门,一边说着话一边坐上来。
“给你十分钟,马上给我送过来。”
黄毛把电话挂了,回头冲盛灿阳笑道:“一会儿就送来了。”
“不用了,”盛灿阳低着头看手机,“去海底捞吧。”
黄毛:“?”
黄毛看了眼盛灿阳,又看了眼海日,愣了:“玩呢?”
“海底捞不好吗?”海日也掏出手机玩手机,“别那么挑剔。”
黄毛:“……”
黄毛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又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平静地说道:“闭上嘴,什么也别问,不用送了。”
海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盛灿阳也乐了一声,黄毛骂道:“操,我他妈说了,别问,我不想吃了可以吗?”
海日大声笑了起来,黄毛怒道:“挂了!”
黄毛对他俩说:“你俩就耍我吧,还他妈笑!给你的烧麦,吃吧。”
海日接过来,拿出来了一个,发现里头居然是糯米馅的,瞬间无语,把袋子原样还给了黄毛,兴趣寥寥:“你吃吧。”
黄毛:“?”
“别搞我心态了,”黄毛警告道,“你给我吃。”
海日:“我们内蒙的烧麦是肉馅的,这是南方人的东西,吃不来。”
黄毛有些怀疑地拿出来了一个,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很好吃啊。”
盛灿阳从后头伸出个手来:“给我尝尝。”
黄毛递给他,盛灿阳捏着一个烧麦,咬了一口,没什么反应,仍然在玩手机。
黄毛和海日眼巴巴瞅着,等着他评价。
盛灿阳看了半天的手机,一抬眼看见这俩人傻子似的盯着自己,道:“哦,还成吧。开车。”
黄毛转过头去发动车,无奈地说道:“你俩就玩我吧。”
海日却有些喜欢这个男孩,笑道:“怎么会呢?”
海日从小活得比较精致,家庭富裕,姐姐和他妈都挺喜欢他,所以不缺吃穿,口味就有点挑,不是什么都吃,海鲜觉得腥,牛羊肉觉得骚,烧麦也只吃猪肉馅的,对甜口的菜非常不喜欢,吃火锅的时候,打开了菜单,礼貌地问了下另外两个人:“各点各的?”
盛灿阳翘着二郎腿,随手把另一份菜单递给黄毛:“你们随便吧,我都行。”
黄毛就问道:“毛肚要吧?”
“可以。”盛灿阳可有可无。
海日:“你们要吧,我不吃内脏。”
黄毛只好写了一个“1”,又问:“鸭肠?”
盛灿阳:“可以。”
海日:“鸭肠不是内脏?”
“那你猪脑也不吃呗?”黄毛不耐烦地问道。
海日震惊道:“你们还吃脑子?!”
“我不吃,”盛灿阳指了指黄毛,“他吃。”
黄毛:“精品牛羊肉,总吃了吧?”
海日:“不好意思,我吃猪肉吧。都说了自己点自己的,为什么老是问我啊?”
黄毛:“你他妈吃个屁火锅!”
海日愣了一下,试探着问盛灿阳:“这,不会还是个四川人吧?”
“不是。”盛灿阳刚才似乎一直在聊天,现在终于把手机扣了下去,然后打开一次性的碗筷,拿起水壶,把瓷碗烫了烫。
海日松了口气,就听盛灿阳说:“重庆的。”
海日把筷子拍在桌上,说道:“那我告诉你,我是个内蒙人,打架我不怕你,老子今天就要吃鸳鸯锅,你有什么意见?”
黄毛站起来就要走:“我走了。”
盛灿阳拉了一下,说道:“冷静冷静。”
“我受不了这个,”黄毛道,“你知道的,我受不了这个,哥。”
盛灿阳笑疯了,说道:“忍一忍,看在我的面子上。”
黄毛勉强坐了回来,把菜单甩在桌上,对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点单,点他妈的!”
海日说道:“先来两瓶白的。”
盛灿阳和黄毛:“……”
海日:“草原白,有没有?”
服务员懵逼:“那是啥?”
海日退而求其次:“你们有什么白的?”
“江小白?”服务员犹豫道。
海日:“来五个,摆桌上。”
盛灿阳捂着额头,已经不想管了,海日把自己画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说道:“蔬菜拼盘里不要放红薯和小油菜,麻烦了。”
黄毛道:“那你到底来火锅吃什么?”
海日莫名其妙,说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涮在自己的锅里,味儿大。”
黄毛说道:“我下次再和你一起来吃你是我爹。”
“别别,”海日说道,“我当哥挺好的,没有什么过界的想法。”
盛灿阳已经笑得崩溃了,笑得抬起膝盖来,服务员也笑道:“好吧,就这些。”
海日说道:“88。”
说话间,他注意到盛灿阳的手机不断地有短信发过来,一条接着一条,让人以为是视频通话,可是又断掉了几声,是真的有人在不断地给他发信息。
盛灿阳就当做没有看见,还在听海日和黄毛在闲扯。黄毛也好像早就习惯了,仿佛是没有看见的样子。
海日感觉这哥俩可能还有一些故事,是放在背后的,海日心中有些不安,就算知道盛灿阳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也有打理自己生活的能力,但是盛灿阳在现实生活中被绊倒过,在海日心中,盛灿阳的人生取向和交友能力都是要打一个问号的,他名为帮盛灿阳,实则想知道他现在都在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
海日很怕盛灿阳再一次让自己陷入人生的绝境,尽管他们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都在现实生活中放弃了生命,但海日还是觉得,自己更担心盛灿阳。
海日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来自何方。
盛灿阳是谈恋爱了,还是在谈些别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在谈什么?
海日心中都是问号,但是只好忍耐着什么也不能说。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多,白酒一瓶也没开,三个人就光吃饭吃了这么久,还扯了些闲话。
黄毛是个挺幽默的重庆小伙儿,说话有股东北味儿,听说是因为他妈是东北人。
来到这儿的人唠嗑,都挺爱唠自己是怎么来的,海日就说自己是生病了,其实他的意思是自己有抑郁症,黄毛却一拍大腿,伸出手来跟他如老乡见老乡似的要握手,说道:“巧啊,我也是,你是什么病?我白血症。”
海日:“……”
海日一直觉得这孩子有些过于瘦了,瘦得像颗豆芽,却没想到是因为他生病了,其实根本没看出来。
盛灿阳给俩人的杯子都倒满了水,他早就吃饱了,在一旁嗑瓜子,听这俩人聊天,一般都不搭话,就是安静笑笑,然后给他们俩递一下东西,把菜下进锅里。
海日说道:“我是抑郁症啊。你才多大,得了这个病?”
“那就得了呗,刚高一,”黄毛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抑郁症也是大病嘛,都一样,都过去啦,得就得了呗,有一句俗话是说,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啊,我不活三更,也不活五更,唉,我这就死,你阎王说的也不算。”
海日犹豫了一下,说道:“兄弟,你这,也没说的算啊。”
黄毛一拍大腿:“操,就他妈你能杠。”
盛灿阳笑了起来,胳膊搭在椅背上,闲闲地看着他们俩,安安静静地样子。
海日扫了他一眼,心中就是一动。盛灿阳就像是误入人间的大帅比,太他吗帅了,帅得令人发指,在海底捞的魔鬼灯光下,居然也显得光芒四射的温柔。
黄毛注意到海日的视线,也看了眼盛灿阳,然后对海日说道:“你说他怎么长得这么人模人样的?长成这样还有什么烦恼啊?”
海日真诚道:“我也想知道。”
盛灿阳:“滚。”
黄毛:“说真的啊,我要是长这样,没钱治病我也不自杀,我去当主播没准能火呢,还能把病治了,那些小姑娘哐哐地给你刷钱。”
说到主播,那海日真是太有的话聊了,他道:“哎,有道理啊,你平时在哪儿看直播?”
黄毛眼睛一亮,盛灿阳把额头捂住了,绝望了。
半小时后,海日和黄毛快手互关,互相分享了一波主播,一见如故,感情日进千里,彻底打破了隔阂。
盛灿阳坐在一旁玩手机,浑身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息。
黄毛说:“哥,你知道拼夕夕吗?”
“知道啊,”海日说,“怎么着?”
黄毛:“咱们这儿也有!老便宜了,阳哥棒棒糖都是我在拼夕夕给他买的,嘿嘿。你也可以试试。”
海日开心道:“真的假的!?”
盛灿阳终于忍到了极点,站起来,说道:“收拾东西,回家。”
黄毛:“海哥,别介意,他就这样。”
海日:“理解理解。”
盛灿阳说:“大爷们,十点了,回去让你海哥看看剧本吧,各回各家了。”
海日只好跟着一起站起来,黄毛住在另一栋酒店里,把他们俩送到了楼下,海日心情轻松愉悦,感觉挺开心,盛灿阳关上车门,叮嘱黄毛慢点,海日自己一个人抱着五瓶打包回来的江小白,推开酒店门,刚走进去,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回来啦?”
海日:“?”
前台员工马上从工位上走下来,说道:“这么巧啊?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海日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啊……”
盛灿阳这时候走进来,看见俩人,还以为员工找海日有事,莫名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聊聊,”员工笑道,“你先上去吧。”
盛灿阳:“?”
盛灿阳一挑眉,问道:“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