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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下)(1 / 1)

天马行歌 信风舞雁 1891 字 2020-05-20

秦基业趁着夜雾浓重,信步来到二太岁的客舍外,正一探虚实。

今日轮到绝地和翻雨兄妹守门。翻雨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哈欠连连,才睁开眼,便看见秦基业,觉得意外,便喜形于色。秦基业示意她别声张,而后捅破窗户纸打量房内,见两位太岁正在奋笔疾书,还看见“父亲大人”和“见字如晤”等字眼词句。

而后,秦基业嘱咐几句绝地,要走。翻雨不让他走,说她总担心这两个太岁还要出事。她拖至现在,才向秦基业承认大概十来天前,由于自己腹疼去缓解这个问题,回来后才从小厮嘴里听闻他们给宝卷、封牧射了所谓的木鸭,只是幸好没出什么大事。秦基业并未责怪她,相反,因她说了此事,担心她夜深身体吃不消,便让绝地督促她即刻回去睡。说罢,他就走了。他不能多跟翻雨在一起,发现越跟她待得久就越不能自持,可笑的是,心里越不能自持面上就越装得什么似的,所以自觉面目可憎,不配见这么一张美丽而又纯净的脸。

绝地叹息,对妹子摇摇头,说“傻丫头,别一往情深了,人家做大事的汉人汉子跟咱不一样,不会任性使情的。”翻雨难过,点了点头,说反正今晚睡不着,还不如她守着,绝地随便打发这个漫漫长夜。绝地说“哪有妹子不睡大哥睡的理儿”

为了不叫妹子进一步伤心,绝地亲自把二太岁的书信和纸墨笔砚交给秦基业。秦基业念了几遍,觉着除了念亲思乡别无其它,便道“待过了东都,再将书信送回长安吧。现下也只能委屈几位金主,叫他们心慌慌等着了。”说完,忽然念及最大的金主,同时又是恩人的刘韬光来,而恩人的儿子近日来总见萎靡不振。为此,他特地去到敢斗客舍,一是看他身上的伤痊愈了没有,二是鼓励他重新抖擞起精神来。

敢斗侧卧在榻,情绪不佳。秦基业对他道“宝卷、封牧伤的你事算是过去了,师傅保证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见敢斗不语,继续道“他二人刚才给家里写了信,说虽然思念至亲,但已安下心来去江南了。”敢斗不屑,哼一声,道“假惺惺罢了你不会真信他们”秦基业笑笑,好言好语道“师傅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也给你阿爷写上一封。”敢斗犹豫片刻,翻身背对秦基业,回答说“算了,不写了,免得阿爷见了信又寻死觅活。再说了,就算我真写你也不会真送,所以不了,免得虚掷时间和笔墨。”秦基业一惊一喜惊的是这小家伙居然猜得透自己的心思;喜的是他如此聪慧,若是好好栽培,说不定将来堪比他的白龙雀呢。

秦基业出门退去,关门时,却听见敢斗深深叹息一声,便重新开门道“莫非还念着那个小美人”敢斗蹭地坐了起来,道“愈加思念了,你管得着么”秦基业笑了“你不是一口咬定她是师傅的诱饵么,既这么觉得,为何又这般思念她”敢斗重新翻身面壁,瓮声瓮气道“诱饵只要是美味,鱼儿照样奋不顾身扑上去咬钩”秦基业骂了句“没出息”,又关门,走了。

敢斗听见秦基业在门外呵呵直笑,顿时一阵烦躁加上一阵难过,于是大叫一声,把被子蒙头盖了,却一整夜翻来覆去,一时半刻都没有睡着过。

天色刚刚亮到可以瞧得清屋里头东西时,表兄弟俩麻利爬了起来,悄悄地在地上铺了昨晚偷偷藏好的纸张,用路上捡的树枝和事先用小盒装好的墨水誊写完了十来张封牧起草的赏格。赏格上写的是

我,谢宝卷,我,封牧,乃长安上层官宦人家子弟,今不幸为不法之徒秦基业从京城劫持去江南贩卖获利。沿途若有民间勇士鼎力相救我等回长安再见慈颜,家人必将重金相谢,何况贼人秦基业本身亦随身携带巨额金珠宝贝此人乃积年惯匪,故饶富于资财也

完事之后,两人又重新回到榻上睡了一个回笼觉。

天大亮,一行人迢迢东行。

天色阴沉,很能映衬二太岁欲盖弥彰的心思。封牧趁略微停车之际,去到道边树丛小解,将赏格悄悄扔在路上。这路虽不是官筑的驿道,却也是通往东都的正路,且路两旁有星罗棋布的村落,不怕没人看得见。

何况老天倒也成全二太岁车马行了十里开外后,风乍起,纸猛飞。

宝卷和封牧紧张望着后面的路。宝卷闭目祷祝道“老天,行行好,千万叫荒野乡勇看见我与表弟写的赏格了”仿佛应了他的祷祝,朔方吹刮来的秋风立刻加大了,俩人既惊又喜。宝卷捂着嘴喊道“啊哟喂,我这天灵灵地灵灵还真灵哟”

因为四面环着不高不矮的山的缘故,风势竟带着赏格平地里旋转起来。风,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同时把那几张赏格吹去四面八方。

风吹得车轮都震荡起来,加上地面不整,里头的人几乎飞将出去。四个曳落河顶风张望,试图寻找到最近的避风处。

因为风越来越大,形成狂风,封牧和宝卷刹那间反而提心吊胆起来,唯恐秦基业和他的人发现四处乱飞的奇怪纸张是他们写的赏格,于是齐声嚷嚷,说颠得厉害,身子在车里头翻跟头,就快散架了。这一喊,四个曳落河没辙了,于是两人管一车,分别一人一边按住宝卷和封牧,再无心力去打探四周。

秦基业走在最前头,自然没有关照到后头,特别是最最后头的敢斗。

敢斗的马车在大风中横冲直撞,颠来倒去,这得怪他那个驾车技术并不怎么过硬的马夫。那马夫是个新手,不怎么通马性,于凌乱的风中胡乱挥着马鞭,致使拉车的马驹一直逛荡着,如同醉汉一般左几步右几步,渐渐落远了。

封牧不时往后张望的焦灼之色给自家马夫响铃瞧见了,不禁也往后望了一望。这一望,不仅望见敢斗那辆走位异常的马车,更是看见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头跟着敢斗马车的车尾上下狂舞。响铃心想那可是蹊跷的东西,得去看看究竟是啥,便对按着封牧的逾辉道“逾辉大哥,小人看刘王孙的马夫不甚谙熟马性,再如此下去,他的马车可要翻了麻烦大哥帮我驱车片刻,小人去去就回”不等答应就跳下车,跑到敢斗的马夫身边,狂风中大声说了些什么。

两人随即互换位置。新手马夫给响铃说得既自责又惭愧,便跑过来上封牧的马车,向逾辉请教起如何驾车来。逾辉正忙着摁拄封牧,口头指导他如何顺着小马的马性挥鞭和发令。

敢斗已然颠晕,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感到这一阵没先前那般颠簸了,正准备躺下来,突然一张写有许多字的纸头飞进来,盖住他的脸。他并不晓得响铃在自己车上,且一边策马一边捉纸已有好一会儿了。他抓起字纸正要看,那东西却给人扯去了。

“你不是封牧的马夫响铃么为何却在此处”敢斗惊讶,接着又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快还我来我瞧见上头写着封牧、宝卷的名讳了,此事太过蹊跷”见敢斗伸手要抢赏格,响铃迅即将它揉成一团往嘴里塞。敢斗大惊“这是做什么既是封牧的人,准不是好东西”说完扑了上去要掰他的嘴。响铃一边要赶车一边要阻拦敢斗,只能一只手死命推拒敢斗不让靠近,还故意叫马车左右摇晃得厉害。敢斗见赏格竟被响铃吃,便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了,道“我告诉师傅去”

“哗啦”一声,响铃狠狠一鞭子下去,马儿狂奔。与此同时,响铃转身,敢斗刚好猛然栽到他怀中,双手正巧碰到他的胸。敢斗顿然傻了“怎么是个女的你是”他仔细辨貌听声,终于惊呼道“原来却是封牧羊的贴身丫鬟怜香,那个害我从树下跌下来,失了巨无霸的怜香”怜香冷笑说“是又如何”敢斗道“我告诉师傅去不不,依我看,你最怕的人应是封牧,而封牧当下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我猜你自有苦衷在心里。对,既如此,我告诉封牧去,除非,你告我刚才吃掉的字纸上写着什么”说完,作势要跳下车去。怜香故意一勒马,敢斗一个后栽摔进车厢。怜香道“王孙可要想好了若你去告诉秦师傅,小人也去告诉秦师傅说小人就是怜香,刚才好意替王孙策马,不料王孙扑上来就要非礼俺”敢斗怒道“你们封府出来都一个德行,坏到骨子里头去了你想说,就去说,秦师傅深明大义,定不会冤枉好人”怜香心里赞叹敢斗智勇双全,转而却莞尔一笑道“那奴家就不告诉秦师傅哩。”瞄了敢斗一眼,见他面露得意之色,继而才道“奴家不告诉秦师傅,为的是告诉你的小美人她既是秦基业的人,早晚还会再见着的”敢斗顿时吱声不得,乖乖坐回车里,啧啧叹羡酷虐的封牧倒有个如此聪慧忠贞的丫鬟,最后,因怜香说小美人迟早还会出现,便心心念念起她来了。

车马渐渐远了,敢斗呆呆望着车窗外,远处,一群偶经此路的行脚客,正朝着秦基业一行的反向踽踽而行。

起了风,紧接着又下了雨。斜风细雨中走了一程,耳目最为灵敏的超影率先察觉后头鬼鬼祟祟,影影绰绰跟着一群人。他浮光掠影几个闪身,便到了最前头,还未张口,秦基业已道出下一步计策“让他们跟着。傍晚时找个店家休整片刻,届时我带三太岁、丹歌、翻雨和几个小厮走荒野;你们四兄弟领车马先去洛阳,为的是引开歹人。”超影难掩钦佩之色,又问道“若是那些人重新跟上大哥,你们如何摆脱”秦基业笑道“那就用这世上最妙的计策,随机应变摆脱他们”

待到打尖当儿,秦基业又改了主意。他让三太岁在茅厕里和他们的小厮互换衣裳,待到天亮,带三太岁、翻雨、丹歌和三太岁的马夫走荒野,绝地等曳落河带装扮成三太岁的小厮走山路,兵分两路,到洛阳汇合。

吃过早饭,小厮与王孙告别。宝卷悄然带木头到一边,允诺他一番势在必得的好处,再告诉他赏格的事。“我思忖秦基业叫你们苍头扮成我们,多半是为着有人看见赏格跟上我们了,所以叫你们引开去。此次行动如若成功,我们主仆几人就可以顺利回到长安了。”最后千叮万嘱“要是你遇见前来接应的义士,一定告诉人家我和表弟另走他路,我二人自会替他们拖延时间的。”木头很高兴少主子有求于他,更是觊觎他许诺的好处,答应后随绝地等人开拔了。

走到当日晌午,秦基业没有发现后头有人跟着,估计分兵的计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