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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下)(1 / 1)

天马行歌 信风舞雁 1993 字 2020-05-20

马受了惊,要将那强人头目甩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刀子恰好偏离封牧的脖颈,此时,刚摆脱强人们刀砍枪搠的秦基业赶到,猛然出枪,将手中的虎头錾金枪投掷过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强人头目的几根手指飞走了,封牧扑通跌落在地。秦基业一手持枪,一手趁着身体侧倾,快速抓起封牧,而后势不可挡冲出重围。

强人们见状,赶紧要撤,这时短剑、弯刀、大斧、回旋镖齐齐而至,杀得他们屁滚尿流,死的体无完肤,生的抱头鼠窜。正是绝地、逾辉、腾雾和超影杀回马枪赶到了。

谁料,躲在高草中的强人头目趁着场面混乱,对准移动的秦基业猛然掷出一枚匕首,嘶声力竭道“秦基业,纳命来”

正好,秦基业策马迎接凉州汉,躲过了拿把匕首,匕首却朝封牧飞去。

封牧听见呼呼的声响,回头看见了,吓得目瞪口呆。

掷中了

封牧只觉得身体一暖,一睁眼,发现马夫响铃抱着自己,自己的衣裳给她的血弄脏了,于是猛地推他倒地。不料响铃奋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还是死命抱住他,怎么推都推不开。封牧哇哇乱叫道“不是中刀子了为何还不死”

响铃哀求一般盯着封牧,留泪道“公子让小人死,小人不能不死。小人不能再服侍公子了小人只是想抱抱公子。”封牧惊问道“你你究竟是谁”响铃不语,只是摇头。封牧急了,道“要死的人有啥不能说的你说了你是谁再死,公子我还能给你竖个带名字的碑呢”响铃笑了,拼将最后一丝生气说“那会子,公子要验小厮的身,看看有没有可能也藏着个女的。奴好期盼公子当场就能验出奴来,无奈公子嫌奴镇定自若,又不要验奴了。后来公子玩射鸭,奴也甘愿当木鸭给你射着玩,可公子却说马夫不能得罪,又不让下水了。奴好好羡慕丹歌”

她倒地死了。

他用脚尖踹了踹他,确定他死了,又狠狠踢几脚,骂道“还是不说你是谁不知好歹的东西死的好,死的妙,你若不死,死的就是我封牧”

“封牧你不是人她是怜香”

封牧一怔,回头看见不远处,敢斗朝他嘶喊着,握紧拳头冲过来,看样子要揍他。

但附近高草里,强人头目的身影一跃而过,另一把匕首呼呼飞了出来

封牧凝然不动了,后脑勺插着把匕首。

刹住脚步的敢斗看见封牧望着地上的怜香,僵直了几秒钟,而后突然一歪,竭力面朝怜香笔挺挺倒下去。

如果封牧就此倒下去,说不定就可以脸对脸,嘴对嘴亲到她了,可是他没有,老天仿佛觉得封牧不配怜香,故意叫她用僵硬的腿绊了他一下,于是他斜歪落地,躺在她边上。

敢斗冲过来俯身看他,大喊“牧公子封牧”

封牧望着敢斗闪着光亮的眼睛和脑袋后头那一轮明月,笑了。在敢斗看来,他笑得异常诡异和莫名,猜不出悲喜,摸不透爱恨。

“响铃铃响怜香死得好,死得妙”

惊心动魄的厮杀过去了,呛人的血腥味依然没有散去,犹如无边无际的夜笼罩着着所有人。

秦基业遭遇到上路以来最为惨重的损失,首先是死了专门为当今天子膳食饮馔的尚食总监之嫡长子封牧,封牧的亲随丫鬟怜香,宝卷的亲随小厮木头,其次是带领太岁们去江南所需的全部细软给强人掠走。好在宝卷、敢斗安然无恙。

敢斗因亲眼目睹怜香和封牧的惨死,始终窝在人群里不声不吭。宝卷还在树上赖着不下来,他这才承认将细软藏匿地告知强人从而保命虽是值得的,却是懦弱的,该受指责的。

秦基业在封牧尸首边蹲了多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个惨重的结果。他清楚记得出发前,自家曾向封大人等家长保证过三个太岁的安全无虞,如今路才走了没多少天,却折了王孙之一的封牧“真是莫大的讽刺”他痛心疾首想,“那些家长之所以把冢子交付我带去江左,为的是避免他们丧身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如今安禄山还没打来,却折了封牧,叫我如何面对封大人去”翻雨在他左近,没有劝慰他,知道再怎么劝慰都是没用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自得的神情,虽然这整个惨重的损失从某种意义上说,早给她料对了,她跟秦基业说过,她总觉得要出什么什么事。

秦基业从封牧尸首边站起,进入林子攀上树,一把拎下宝卷,押着他返回惨祸现场。宝卷发现在场所有人神情都不对,有些还在哭,且用受蒙着脸,便诧异道“如何不见我表弟”秦基业铁青着脸凝视他,许久不说话。宝卷怵了,莫名道“师傅的凡胎肉身也想女人了吧,可俺并非女人啊,师傅这么看俺究竟是啥意思”秦基业一手扣住他的脑袋,一手狠狠去他的肥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宝卷笨重的身子转了几个圈,刚停住就哭开了“秦基业,本公子又没做错什么,无辜遭你毒打,这是为何”秦基业把皱成一团的赏格扔给他,说“这赏格可是你写的”宝卷一看,吓得面如土色说“表表弟出的计策,他撰写的,我至至多誊抄了几张”秦基业揪着他的衣领道“去,看一眼你表弟”

宝卷跌跌撞撞往前冲,还没看清地上有什么,便给封牧的尸身绊到了。他倒在地上,正好面封牧开了花的脑袋,登时丢了魂魄,哇哇叫喊。紧接着,他又看见别的尸体,给秦基业杀戮的几十个强人的尸体,越加害怕。秦基业一脚踩在他脊背,道“你多看看你表弟几眼这会子他多好,就要回长安吃喝玩乐了你不也想跟着去么好,我成全你,亲自将你挥成两段,也好叫你跟他作个伴”宝卷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厮杀场面,一个劲把脸去撞泥土,嘴里爹娘胡乱叫喊起来。最后,他滔滔不绝呕吐着哀求道“秦秦基业,你这就带我回回京城去,我再不肯去江南了表弟死了,都是你给害的”

众人愤怒。重新露面的元宝捂着被刀砍伤的手臂,怒道“此事和秦师傅有甚关系若不是你谢宝卷指使木头向强人通风报信,强人根本找不到此处来明明是你害死了封牧、害死了木头,害死了怜香,还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宝卷懵了“木头死了还有怜香也死了”“要不带你回几十里之外瞧木头去他刚告诉强人王孙的真身究竟在哪里就给拦腰砍断”宝卷听罢,大叫一声,抱着树又吐起来。

秦基业死死盯着宝卷的背面,宝卷似乎感觉到了,回头一看,吓死得拔腿就跑。秦基业追着他,亮出“鱼肠”来,道“停下,不然你就是封牧第二”宝卷回头,“噗通”跪下,用脑袋撞地道“师傅饶命师傅饶命啊我还能吃还能喝还能睡还能乐,还能活到天老地荒呢”

秦基业揪起他来,用绳索把他捆住,再把他丢给丹歌,道“丫头,还想报仇这谢宝卷师傅赠你了你手上不是还有师傅的刀子么”丹歌问“师傅,能否借马鞭和套马索一用”秦基业道“去辎重那儿自取便是”丹歌得令,押着宝卷。再无人说话,只听得宝卷期期艾艾的求饶声在深山老林中回荡,似厉鬼哀鸣。

秦基业站在原地拧着眉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敢斗过来,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衣裳,道“封牧总不能烂在野地里,或给野兽吃了吧还有江南去不成了,是不是要散伙”秦基业又给他触动了痛处,狠狠瞪着他道“叫你去江南去江南,叫你回长安回长安你爹不要你了,我是你爹”敢斗不敢再招惹他,退走了。

终于,秦基业脱下满是血污的衣衫,覆于封牧尸身上,随后吩咐远远抽泣的朵儿道“怜香尸首也一并收拾了吧。跟封牧的弄一块,好让封牧无颜见她。”

朵儿面对怜香跪下,磕头说“怜香怜香,你好傻你何苦背地里自个掏钱,跟大人的车夫学会驭马术,再悄悄跟着来,巴望着天开眼,有朝一日公子感念你的好,回心转意喜欢你,把你弄成他床上的第一人人家没心没肝,只在乎摘他的花朵朵,你何苦报以一往情深”

月光下的山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煞是吓人。宝卷早没了逃脱的勇气与可能,给丹歌牵着,肥羊似的一脚深一脚浅上山,不时哭道“好姑娘,你莫非真要杀我出气”丹歌猛然在他背上抽了一鞭“不是出气是报仇,替俺爹娘报仇,替俺原本洁净的身子报仇,俺决不让你好死快走快走快解脱”宝卷转身,不顾满地的碎石与荆棘,扑地跪在她跟前磕头说“我做错了,姑娘千万饶命,万千恕罪”丹歌决然道“晚了”宝卷道“不错,我玷污了你的玉体,可你也践踏了我的身子,一来一去,不扯平了”丹歌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使劲抽他。宝卷哇哇哭叫,用手挡马鞭“只要你留着我的性命,我保管当牛做马、将功赎罪待你好;保管八抬大轿娶你回家,疼你爱你一辈子,保管替你寻回你爹你”丹歌忽然收了马鞭,瞪大眼睛问“你扯谎”宝卷哭嚷道“我都快死的人了,属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口,岂能用谎言冒犯阎罗王”丹歌道“那好我,我相信你没在扯谎你说你知道我爹娘下落”“不不不,”宝卷为她的神情吓坏了,赶紧否认,“我只是说你若饶我不死,我可以你替你找回爹娘来。”丹歌忽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又抽了他一马鞭,喝道“走,接着上山,不然俺发送你上西天”

到得山巅,宝卷给脱光上身,绑在巉岩上,冷得筛糠似发抖。虽是如此,他竭力化解丹歌的仇恨,故意好奇问“为何要脱你小丈夫的衣裳,小亲亲”丹歌冷笑说“死到临头还动”宝卷道“封牧带着处子之身死了,白走了一回这人世间,而我谢宝卷死了也做风流鬼”“好,我成全你”丹歌弃置马鞭,站得远一点,用地上带棱带角的石块投掷他,所到之处,但凡击中,便见红闻哭。宝卷号哭的是“哎哟,冻死我了,疼死我了”“你说,我爹我娘究竟怎么个下落,真是死在长安街头,还是给你爹差遣的下人弄到荒郊野岭去了”“哎哟,这个我真不知道,可我可以问爹去,好歹给你个答复,只要你饶我不死”

丹歌照旧朝他投掷石头,直到精疲力竭,颓然坐在地上。而这时,半的宝卷歪着血污的身体斜着起包的脑袋,一动不动。丹歌清醒了,重新看他,顿时躲到大巉石后面哭起来,且哭且说道“谢宝卷,俺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若是不曾劫持俺糟蹋俺,你家阿爷若是不曾害俺爹俺娘,你若不曾对封牧说你巴不得取了俺性命,俺也不会这般待你,你也不会捞着如此下场了俺知道,杀了人就欠了孽债可你不知道俺的命有多苦,俺爹俺娘找俺找得有多苦。俺爹俺酿这次来长安是为了赎回俺,可才赎回俺不到五天,俺就又给你掳掠了糟蹋了俺上回给人掳掠到青楼学舞,是在十多年前俺怕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即便见着了,又不认得他俩了。一家团聚才五天工夫,五天太短了,还不够重新记住我爹我娘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