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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上)(1 / 1)

天马行歌 信风舞雁 1681 字 2020-05-20

安庆绪贴身侍卫返回得主船,告知主子射杀的秃鹰没找到,却找到先期找死鹰去的哨卒,都给短兵切开了喉管,全都一刀致命。安庆绪反应迟钝,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严庄说:“殿下,此地复杂,不宜久留。”

安庆绪还要开弓射那个不曾给他射穿的标靶,严庄阻止说:“暂时由他活着,即便此人应了在下于洛阳宫望见的五彩之气,而今也给殿下的气势厌胜了,到头来转而求其次,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安庆绪大笑,做了个开船的手势,——对他来说,笑远比说来得省事。

给解下来的王不穿给安庆绪的亲兵勘察了一番,随即,他们的主子获悉标靶虽穿着双重甲胄,也有好几处皮肉给箭镞射穿,渗出血来,若穿单层的,世上早没王不换了。

发现汝水北岸除了有王不换郑国渠,有李猪儿率领的安禄山禁军,有晋王安庆绪的府兵后还有别的秘密兵丁之前,安庆绪和严庄之间有过极大的分歧。安庆绪非要杀死王不换,免得多一个争夺帝王之位的对手。

严庄却说王不换无非是小丑一类的人物,留着用来干点惊天动地的事儿,倒是能起到李猪儿一般的作用的;说他也是帝位的有力争夺者,那是无稽之谈。

“稽考稽考史书载籍吧,古往今来何曾有过容貌损坏的人做成帝王?”严庄说,“帝王不是龙骧虎步,还长着高挺的鼻子,即隆准?而王不换,连步子都不稳,连鼻子都没得。”

但安庆绪认定王不换既然连李猪儿的心都给争取到了,既然连李猪儿的兵都为他折服了,可见其不是一般的人物,恰好又出现五彩帝王之气袅袅浮现的地方,索性杀了了事,免得后患无穷。但还好,他自知自家除了孔武有力,别的一概不擅长。

他凡事仰仗严庄习惯了,不得不听从他的计较。于是大宰相给大将军建言:可以杀王不换,但要给留机会,——就让他穿着那银甲胄和铜甲胄给安庆绪试射,射死了事。

若没射死,则一来算王不换命大,二来也好警示服膺王不换的人马,主要是李猪儿和他手下的副将郭果毅等人,王不换既然都射得,那么别人随从他无非死路一条;最后,这也是煞气的举动,即通过试射王不换压一压笼罩在王不换身上的那股子五彩帝王之气。

安庆绪欣然从命,一来这是足智多谋的严庄的建言,不得不从;二来,不善言辞的晋王极擅弓箭,——与敌对阵,用弓箭射死的敌兵数量要远远超过用刀枪弄毙的。

再说了,平时燕居,他喜欢吃活物,活鸟活禽活人,一定要射伤了带着活气吞入肚子,那才是真正的嫩肉和美味。

大燕国甚至有这么个传言:晋王姬妾众多,但无法做到雨露均沾,但一个疏忽导致其中的一个美女身怀六甲。追究之后,发现那些女人没舍得用阉割了的小厮服侍。

为了惩罚小厮,他一箭射伤他,脔割了吃掉了其身上大部分好肉;而为了惩罚小妾,既绝了那个小厮的种,又留着那个迷人的美色,他再度用弓箭射那小妾,——小妾给俩个刚阉割的小厮搀扶,但前面有两棵树,树上蒙着四层牛皮。

结果是令人看了不敢相信自家眼睛的:长箭狠狠穿过四层牛皮,箭镞射在难产的小妾肚子上,却因为穿过牛皮时给牛皮特有的韧劲绷紧干扰了,快速形成一个下压力,于是从点状贯穿变成斜线下坠,最终在犯了死罪的小妾肚子上割了一个线性口子,而里头踢踏着要尽快出来的胎儿便乘势喷薄而出呱呱坠地,但仔细一看,身上带着那支穿过四层生牛皮的箭,须臾不哭了,死了。

但凡好玩的东西不可能仅仅玩一次,否则孩子长大了,男人变老了。

王不换与那个幸运的小妾一样,给挂在两树之间,下面便是汝水,泥一地水一线,泥水之间。

从厚度看,两层不同材质的甲胄略等于四张牛皮。

安庆绪一口气射了十箭。前面的三箭洞穿了双层甲胄,叫里头的王不换皮肉出血了,但后来的七箭无非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先前的三箭还有人喝彩,万岁万岁万万岁,真不知是对王不换山呼的还是对安庆绪呐喊的,但后面的七箭就是极大的笑话了,引起众人的议论。

安庆绪感到丢人,转而恼怒,正在恨不能执刀跳下船,去砍下王不换头颅之际,忽然从王不换身后飞出三五只玄乎的黑鸟。见如此,善于权变的严庄立刻大喊:“看哪,晋王殿下将王不换身上的魔鬼给射出来!原来此人是鸷鸟,是鹰怪!”

安庆绪明白严庄的意思,扔弃才到手的大刀,捡起刚扔弃的弓箭,转眼射起那些个秃鹰来。当先射中一只,从空中摔下去,而掉落的地方,正好是丹歌-真如昏倒掩伏的地方,也是大唐新皇帝李亨之子建宁王李倓接近的地方。

这下就热闹了,弓弦声响了又响,天上的秃鹰又掉下几只来,——开弓射箭的都是已经追随或正在服膺王不换的李猪儿甲士,以李猪儿副将郭果毅为首。

这一插曲的发生,等于昭告在场所有人,晋王安庆绪和宰相严庄通过抓到王不换,既找到了让安禄山感到不安的东南五彩之气,又通过这一射鹰举动,轻易剥露王不换的真面目,——一只怪鸟而已。

轻易做到了这个之后,既然发现前去寻找给射落的秃鹰的哨卒给情况不明的神秘人杀死了,安庆绪便听从严庄的建言,撤走汝水南北岸的所有人马,包括王不换郑国渠死士,李猪儿所率安禄山一千禁军,晋王亲自带领的专门负责厌胜东南五彩帝王之气的二万人马。所有人都上了几十艘船只,船只沿着汝水北岸呈一字铺开,依次西进。

但给撇下的滋村响起呼声和哭声,一些男女村民沿着河流追逐沿着船只,口中叫着许多人名,显然都是些女孩儿的名字。

见得此情此景,听得此声此音,严庄忽然明白了,于是转首直睛,看着若无其事的安庆绪。晋王这下颇有些不好意思了,喃喃说:“兄……兄长不……不必这——般……这般看我。好色固然是……是小弟的老毛……毛病了。可……可惜,这……这个滋……滋村真是滋……滋养美少年的好地儿。”

严庄好像理解他,点头的同时重又看了看在对岸跟随船只移动哭让的村民,发现其中的几个居然跳到汝水里,在接近船只后,企图用双手搭船上来,而上头的士兵正在张弓搭箭。

“那些少年,不论是女的男的,通通还回去吧,更别下令放箭。”严庄的一只手勾住安庆绪正好抬起马上要下压的那根手指,“真的,我说实话,晋王殿下:现在绝不是沉溺女色的时候,何况这个滋村位置要紧,其中的堡民是殿下恩德的见证人。”

虽说安庆绪没有下压那根下令放箭的手指,却依旧喃喃说:“兄……兄长你……你啊,是……是没见……见过那些美少女美……美少……少男,个个滋……滋润得……得很哪,看……看着心里痒痒的,哪……哪能轻……轻易割……割舍!要……要不兄……兄长随……我……我去看……看一眼,以……以为好,分一……一半与你,以……以便……堵……堵塞兄……兄长的嘴……嘴巴,可……可好?”

主船有暗舱,里头藏着二三十个少年,女的,男的。女的多,男的少,但都是十五岁之下的。每个都是白净的整齐的,嘴巴里却都塞着布帛,身上也都拴缚绳索,能做的只是瞪着惊恐眼睛,流着不尽的泪水。

严庄看了不住摇头,苦笑道:“殿下真是好手段,一点都没给我过预兆,这些姑娘小子就神不知鬼不觉上了这船这屋,而殿下似乎一直都没有偏离过严某人。”

“惭……惭愧,”安庆绪老实说,“小……弟好……好色成……成精了……”

安庆绪结结巴巴说了好一会儿,才把过程说得明白:在他始终和严庄在一起处理危机的同时,也在用善于发现美色所在的色眼,把村子里各窗户内一双双美丽的眼睛一张张秀丽的脸蛋看清楚了,而随侍他的亲信也早练就了过硬的得宠本领,不用问,不用等待指令,便吩咐他的手下,把该做的事儿都做了。

至于为何当时都没村民的哭声,那是因为去的人多,去的人又猛。这是安庆绪不好意思说的,但严庄马上明白了:美貌的滋村少年掳掠来了,他们的家人都给无声杀戮了,而现在这些跟随船只的男女村民,只是他们的亲戚本家罢了,才发现惨祸发生了。

“这个既然这么干了,”严庄忍痛说,“便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要么不做,做了就得斩草除根,何况最近到过滋村的还有王不换郑国渠嘛。这个人和这个人的手下,能不让外界知道便不让知道,否则起不到奇兵的作用。”

安庆绪立刻明白了,结巴说:“甚……甚好,小……小弟可以留……留下那些尤……尤物了!”

严庄不说话,双眼包含热泪,第一次偏离他不得不辅佐的安禄山之子晋王安庆绪。

正好,晋王殿下也惦念他的猎物了,其中的好几个他早就做到心中有数了,以为身上的某些东西正是为他们准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