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歌(信风舞雁)_第二十九回(下)(1 / 2)_天马行歌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二十九回(下)(1 / 2)

天马行歌 信风舞雁 2820 字 2020-06-02

在表弟和表弟妇痛快哭泣的同时,宝卷努力寻找丹歌-真如的倩影,不知是现场人过多,还是丹歌-真如有意回避他,就是找不见她。

苗条的身影不见,或许是有人晃动来肥硕的身量,见如此,宝卷心想:“安禄山不是才给砍死嘛。”

——认出走来的胖男人竟是洛阳王侯楼老板万鼎丰,于是与他重新见面。可是,重逢的喜悦刚过,俩人想起难堪的往事,不禁互相指责:“好嘛,前年你不辞而别,全然不顾是万叔提供你给食宿!”

“得了万叔,我一介王孙公子,白白替你你端菜送饭好些天,不找你算账够好的了!”

还有接着互相指责,宝卷眼睛里意外出现丹歌-真如,正独自一个闷闷不乐,若有所思,便面对她走过去,把当时跟踪她企图与她言归于好,却无意中招致安庆绪手下捕捉一事予以说明,丹歌-真如轻描淡写说:“这个不消解释,你总不至于叛卖师傅师兄妹的。”

“事实果然是这样的,多谢姑娘理解并宽宥于我!”宝卷喜出望外,“姑娘这么想这么说,可见渐渐改变对我的成见了。”

“不,对你,我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都还在,老样子。”丹歌-真如说了,加上一句:“阿弥陀佛。”

宝卷跟上去:“要说便说个明白,别含含糊糊嘛。”

这当口,负责护送谢大人眷属抵达此地的曹二毛过来,告知丹歌-真如说:“殿下回来了,胳膊中了箭,问起姑娘,似要姑娘裹他的伤!”

宝卷骤然看见忧虑之色立刻跃上丹歌-真如苍白的脸上,正待追上去看个究竟,秦娥过来,挡住他说:“好了谢宝卷,我姐姐得去紧急处置殿下的伤口。”

宝卷盯着丹歌-真如奔跑而去的身影,喃喃说:“可人家是天子之子,不可能娶她。”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秦娥拍拍宝卷肥耷耷的脸,“一切姻缘要看当事人是否你爱我恋,别的一概不作数。”

宝卷几乎掉泪,心想:“完了,完了,再难娶丹歌为妻以赎前罪了,都怨我自家,穷追不舍她与永王的事。”

他拼命移除丹歌-真如迷人的身影,为此迄今寻找别的熟悉人头,只是少年里头没了去尘、解愁和流水,也没了元宝、鱼二,没了他俩人的妻子,没了猪羊二人的妻子,不知为何秦基业和敢斗翁婿过来,与宝卷说话,问了问别后之事,集中在他和去尘、封驭和流水给王不换劫走后发生的事项。

宝卷详略参半予以说明。秦基业不时打断,尤其在事关王不换和李猪儿的交谊问题上。蹊跷的是,敢斗再三探问王不换言行举止上是否有所改变,重新见到他,是否还是那个能轻易辨认得出来的王不换。

宝卷纳闷,说:“起码我别离他之际,他还那个样子。都那样了,给火毁了容貌了,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吧,不知师傅和敢斗兄为何如此探听。”

忽然明白过来:“要不王不换漏网了?师傅没及时抓获他,彻底清除这个冤家对头?”

“身处当时当地那个险境,又是建宁王出面为了我等众人的安危与安庆绪媾和,”敢斗说,“师傅只得舍弃与王不换的个人恩怨,以大唐的复兴为重。”

“说来说去,又说到建宁王!”宝卷想象丹歌-真如贴近建宁王给他裹伤的情境,不胜恼怒,“我以为师傅与王不换的仇恨事关国事:王不换搅扰师傅的好事等于反叛大唐,即便建宁王作主,也不该轻易放过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秦基业岔开话题道,“谢大郎,你没数过一众人等里少了谁?”

宝卷情绪不振,说一路走来,人头都熟悉了,仿佛是自家的手指脚趾,谁在谁不在,一目了然,随即又把缺了的人头,鱼二元宝等等的名字报出来。秦基业夸赞他关心他人,淡漠自家,封驭得救多亏了他挺身而出智勇双全。

宝卷难得羞赧,喃喃说:“纵然如此,丹歌姑娘也不要看我,与我说话了。”

秦基业还能说啥,除了叹息几声。

宝卷见如此,只好问起那几个不在场的同伴的下落,尤其担心去尘和流水。

秦基业先从安全的说起:两个前小厮保定他俩自家的妻子,并猪羊的浑家,躲在汝水南岸熊耳山余脉里。说到这里,翻雨过来,说那几个人的安全不成问题,到时候会接来并作一处的。

宝卷见师傅师娘不说起去尘、解愁和流水的情形,以为三人都遇难了,便预先叭哒着泪水,说:“去尘、解愁和流水是如何遇难的?昭阳殿不是没大打出手么?”

“别哭鼻子,”翻雨道,“都还活着。”

秦基业补充道:“很可惜,不得不留给安庆绪和严庄,随后再徐徐想别的法子迎回来。”

“是不是又是那个殿下擅自主张?愿闻其详!”宝卷冷冷说道。

秦基业翻雨承认自家当时也在昭阳殿里,便把已知的事儿告知宝卷,其中很大一部分刚刚弄清楚,是得自于建宁王殿下的细节。

大唐建宁王与大燕晋王的初步接触其实是紧急磋商,地点在大燕国洛阳城昭阳殿,但建宁王认定这还是大唐国东都昭阳殿,殿里有众多大唐先皇的死魂灵,正在喁喁自语,正在踽踽独行,正在一传三三转六,惊呼终究又见到大唐陇西李氏的英武子孙来到这个为他姓别朝的劳什子皇帝强占的殿堂了。

难怪建宁王心情既沉重又激昂,脸孔呈现列祖列宗混合的帝王神情,脑瓜杂糅五世唐帝的忍让智慧,一句话,李倓决心暂且让看不见又看得见的死灵魂们喋喋不休,责怪自家不是休烈的先皇英挺的子孙。

当时安禄山已给李猪儿砍杀,趁着混乱,建宁王率部从突入来,趁机保护抢夺秦基业师徒和杨去尘,但遭到安庆绪人马的殊死抵抗。幸好一转眼工夫,索从谦率部杀了进来,如此,建宁王一方与安庆绪一方暂时势均力敌。

但这只是暂时的平衡,若处置不当,大燕国增援力量马上便源源不断开来,唯一的希望在于安庆绪不让其开来,——他有难言之隐:不想叫更多的大燕国臣民知晓他假借李猪儿之手,杀了君父,而增援力量的无疑属于“更多的人”,一旦开进,后果不堪设想。

建宁王正是凭借看穿安庆绪的这个弱点,主动建议与安庆绪面对面谈判,把各自主张放在桌面上,看看能不能彼此让个一步半步,免得两败俱伤。

谈判是在安禄山寝宫。

寝宫里屋,也是屏风里头,李猪儿号哭着把安禄山埋在床下,亲自铲土填土。

寝宫外头,在安禄山用膳的桌面上,建宁王与敌对方的晋王明言如下:“原本是来讨伐你剿灭你的,但听闻你遭到你父皇毒打,本王挺怜惜你的,故此暂停与你作战,以便你养好伤势,想方设法控制弑父噩耗不胫而走。”

“你为何而来,阁下?为何身边携着个尼姑装扮的女娘?”父皇一死,安庆绪再也不用装疯卖傻装聋作哑了,与建宁王晤谈说的自然是利索话。

“本王不得不来洛阳城,不得不来大唐的东都,”建宁王毫不含糊说,“可以说,本王此来,是为杨去尘,也为黄幡绰,是为秦基业师徒,而这位小娘子确然是出家人,正好还是秦基业师傅的义女。”

“可你我和谈,与尼姑何干?”

建宁王不回答,知道对此疑问,丹歌-真如自有说辞,否则不至于刚给解救,便提出要随自家来与安庆绪媾和。

“晋王殿下莫怪,”丹歌-真如口吐清音说道,“我方殿下带来小尼,是为了叫阁下想起阁下家中尚有老母,尚有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