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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着呢(1 / 2)

穗杏呆滞几秒,渐渐耳朵红了。

他们之间不适合这样的气氛,还是平常吵吵闹闹那样的更好。

“干嘛说那么肉麻,”穗杏不自觉捏紧奶茶杯,“难道交了男朋友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杭嘉澍还真跟她认真讨论了起来:“交了男朋友以后呢?谈婚论嫁吧?结了婚就要搬家了吧?周末回来吃顿饭,逢年过节回来吃顿饭,要是嫁到外地,那连周末吃饭的机会都没了。”

穗杏弯起眼睛笑了:“还早啊,你想的太远了吧?”

“也不远,不就是眨眼的事儿?”杭嘉澍咧嘴,笑得有点坏,“昨天你还在拉裤子,现在不都快十七了?”

又提拉裤子!

穗杏没好气地踢了他的腿。

杭嘉澍也不生气,弯腰拍拍裤腿上的灰:“只是一种夸张说法,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穗杏反驳:“那你不会用别的事夸张?偏偏要说拉裤子?我不信你小时候没拉过裤子。”

杭嘉澍一愣,笑着说:“说不定还真没有。”

穗杏:“你就吹吧。”

“我那时候要拉了裤子,谁帮我收拾啊?”杭嘉澍状似沉思说,“我总不能还没学会走路就知道给自己洗裤子了吧?”

杭嘉澍是真记不得了。

他到底是怎么从一个拉裤子的婴儿长成杭美玲的出气筒的?

不记得了。

可能那时真的是杭美玲帮他洗裤子的吧,只是在他学会忍住哭声的时候,那几年替他洗裤子杭美玲遭的罪,之后都被她的巴掌给报复回来了。

这样想,也算是他报答那女人这短暂几年养育之恩的一种方式。

穗杏龇牙咧嘴地说:“那你也不准我我拉裤子的事。”

杭嘉澍回过神来,懒洋洋的耸了耸肩,挑眉说:“那没办法,谁让小姨第一次带我回家的时候,小姨父刚好在帮你换尿布。”

八岁的杭嘉澍刚到他的新家时,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个家,小卧房里的小姨父急匆匆冲出来,对刚回家的小姨求救,说宝宝拉稀,他实在是没辙了。

小姨叹气,只好先去帮宝宝换上新尿布,才正式向家人介绍杭嘉澍。

小姨说,嘉澍,这是你妹妹。

刚拉过稀的妹妹。

杭嘉澍想。

小姨父平常对妹妹爱得不行,吃喝都愿意伺候,唯独后两项他实在是做不来。

男人职场打拼多年,无论是基层还是管理层的岗位都能游刃有余,唯独对奶爸这一个职位没有天赋。

男人不会换尿布,这太正常了,所以小姨父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反省。

爸爸靠不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了。

也不知道是小孩子学东西快,还是杭嘉澍具有奶爸天赋,八岁的小男孩,字写得还不是很好,替妹妹换尿布的动作确实娴熟老练。

小姨父和小姨都松了口气,以后这项工作总算是有人来替他们分担了。

所以杭嘉澍对穗杏拉裤子这件事记得格外清楚。

毕竟是曾被她熏陶过的男人。

穗杏见他拿着拉裤子这件事不放,刚刚才和好的兄妹俩这会儿又开始针锋相对。

杭嘉澍见她又要生气,自觉打住了这个话题。

暑假期间的校园格外安静,往日寝室楼下亲亲我我的情侣不见了,三五成群刚从夜宵摊上回来的小团体们也没有出现,两侧植着常青树的水泥路上,除了还没下班的路灯,就只有兄妹俩就这路阶坐下就着灯光和夜色聊天。

偶尔有骑着共享单车匆匆掠过他们赶着回寝室的人。

“诶,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看我骑自行车去学校,就吵着也要学自行车,结果让你学了,你伸直了腿都碰不到脚踏板。”

穗杏装傻:“不记得了。”

“后来给你买了儿童自行车,骑着带辅助轮的自行车你就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结果辅助轮一拆,你立马就被打回原形了。”

所谓的打回原形,就是穗杏坐在自行车上,怎么也不敢往前骑,杭嘉澍在后面想推她一把,她急得头摇成拨浪鼓说不要不要,会摔死的。

杭嘉澍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

穗杏这回不装傻了,她心里的怨气被这人勾起来,立刻伸腿指着自己的膝盖:“我让你在后面扶着我千万不要放手,结果你趁我不注意放了手,害得我当时这里都摔青了。”

“我放了手你不是也骑得挺好的吗?谁让你要回头看?”杭嘉澍理直气壮。

穗杏比他还理直气壮:“我不回头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放手?”

“那我不放手你能学会骑?”

“你别那么早放手等我学会了再放手,也许我当时就不会摔得那么惨了。”

杭嘉澍嗤笑:“强词夺理。”

穗杏:“本来就是。”

“那冰呢?你摔那么多次也是我放手放早了?”

“是,要不是你带我去冰场玩,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冰场自己去跟朋友玩,我也不会为了找你摔那么惨。”

“别倒打一耙行吗?是你当时非嚷嚷着要喝饮料,我去帮你买饮料了好吗?”

“那你去帮我买饮料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

“我跟你说那还有惊喜?”

“是挺惊喜的,我哭着满冰场找你,你一瓶饮料就把我给打发了。”

杭嘉澍抿唇,语气有些无奈:“我哪儿知道你一下子没看到我就哭出来了。”

穗杏撇过头,不理他。

越想越气,照顾她的老板当时被她的哭声吓得差点报警。

杭嘉澍摸摸她的后脑勺:“那现在几个月没见我,你怎么不哭了?”

穗杏说:“我又不是小孩了。”

“那就是长大了,”杭嘉澍突然说,“你看,时间还是挺快的。”

又回到了最初的辩题。

这样回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当年的记忆还那么清晰,却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这样一想,时间的落差感变得相当明显。

穗杏幽幽说:“长大了还不好?你也不用当保姆了。”

杭嘉澍哼声说:“我那时候是挺抗拒的,小姨他们工作忙,去哪儿都得带着你,就差没带着你去学校上课,真的特别烦,偶尔我单独和朋友出去玩,还要被问今天怎么没带你妹出来,你说你给我添了多□□烦?”

穗杏生气,转头瞪他:“那恭喜你,你解脱了。”

“是啊,解脱了。”杭嘉澍笑眯眯说。

那时连教她骑自行车都会觉得不耐烦,巴不得上一秒他教了,下一秒她就立马学会,每次带她出去玩,明明是假期活生生被拖累成了受难日,网吧游戏厅都不能去,身边总有个小累赘跟着他,害他没一点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自由和顽皮。

那时候想,等穗杏长大了他就解脱了。

可是真当她长大了,他又变了想法。

不会骑自行车正好,她想去哪儿还得拜托他载她,她跟着自己也好,免得她总是不知所踪,害他都找不到人。

穗杏读初中时,杭嘉澍看她对电脑感兴趣,顺便教了她不少。

她学得很快,后来去上了辅导班,有比他更专业的老师教她,他也就光荣下岗了。

渐渐地,他不再被需要。

她有了自己的圈子,很快也会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走上自己的人生轨迹,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

杭嘉澍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父母将儿女养大的心酸失落感。

孩子小的时候,嫌照顾她麻烦,恨不得她能一夜长大,可等孩子真的长大了,却又开始舍不得。

舍不得她真的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不再需要他在旁照顾。

孩子的成长让人自豪又失落。

小姨和小姨父的后半生都有彼此,穗杏的前半生还没过完,后半生也肯定不缺爱她的人。

所谓的家,也并没有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