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老伯的办公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四个徒弟无精打彩地坐在一条长凳上，困得已经睁不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叫姜闯。

姜闯是307区负责治安稳定和城墙防御的首领。他这个人在平时就是和普通市民一样上下班，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他的主要身份。城区已经太久没有发生过需要他出面的事情了。

白老伯和他很熟悉，白老伯处理不了的事，都会转交给他接手，他和白老伯的徒弟也见过几次面。

白老伯现在突然失踪，等待学习的徒弟们寻找无果的情况下，找到了他。

姜闯了解白老伯，无论有多大麻烦事，从来不会迟到，更不会耽误上课。

这样一个守时有责任心的老人，到现在已经失踪了两天。

姜闯还在继续询问:“你们再想想，白老伯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四个徒弟强打着精神，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

“我们能说的都说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

“我是不知道了，师傅一直很正常。”

“最后一次回家时，师傅还说让我们明天不要迟到了。”

“可能……可能和那东西有关。”说这句话的是张琪。

姜闯问:“什么东西？”

张琪说道:“就是那天晚上好像天上的怪物来过一次。”

一个徒弟也说道:“是啊，我也听到了。”

姜闯摇头:“这个我早就调查过，全城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那些怪物以往吃了人之后都会在现场找到尸骨血迹。”

张琪说道:“会不会出城了。”

姜闯说道:“现在所有城区都接到通知，任何人不许出入，白老伯不可能出城，有人看到他往回家的方向走。”

张琪又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闯道:“有什么都可以说。”

张琪道:“你知道杨琳吗？她昨天一早就出城了。”

“杨琳？谁会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出城了？”

张琪道:“前天我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师傅，我就想到了杨琳，想让她在电视上发个寻人启事。昨天很早我就去找她，但是她家没人。后来我就无意间上了城楼，看到城外的路上，她和一个男的慌慌张张向东边骑车跑了。”

“你确定吗？任何人不准进出城，他怎么出去的？”

“我确定是她。那男的我也认识，叫凯撒，是个精神病，也是个杀人嫌疑犯。怎么出城的，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杀人嫌疑犯？”

另一个徒弟说道:“唐杰死了。唐杰就是杨琳的摄像师。发现唐杰尸体的就是凯撒，凯撒还把人埋了，还用一根铁棍戳穿了唐杰肚子。杨琳说凯撒是她朋友，从其他区来的。但是凯撒说他是从什么外星来的，来拯救地球的。师傅把他抓来，后来又放了。会不会是他报复师傅，把师傅给害了？然后丢在城外，两人潜逃了？”

“凯撒，凯撒……”姜闯重复着这个名字，说道:“凯撒如果真的杀了唐杰和白老伯，杨琳还会跟着他一起走吗？如果真是这样，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事。”

另一个徒弟说道:“姜先生，什么事不事的，现在我们要困死了，马上天亮了，如果不睡一觉，天亮我们哪也去不成，什么也做不了，也可能会卒死，最先有事的就是我们。”

姜闯自己也困得快要坚持不住了，说道：“好吧，时间也不早了，赶快休息吧，天亮我叫你们。”

二

天亮得很快，初升的阳光照在杨琳疲惫的脸上，她醒了过来。

原本按她的计划，她这个时候应该见到了鲍尔。可是她根本不熟悉路线怎么走，以前在直升机上只要知道大概方位即可，现在要从陌生的301城绕过306城回到家，她完全做不到。加上生疏的车技，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方向盘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车窗外是一片林子，看不到公路。她更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到林子里来了。

想重新启动，车子怎么也打不着火，又研究了半天，发现是没油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不起来了？我怎么到这的？”她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仔细回忆昨晚的一切。

她记得自己杀死了假凯撒，记得开车回家，后来太困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摸摸刀，刀还在腰中。有了刀，她就又有了勇气。

下车辨别方向，“东——南——西——北，306区在307区东北方，301区在306区北方，我开车向南……又向西……现在应该在……307区西，也可能在307区南。”

她站在原地转动着身子又想了想，摇头道：“不对！我没开那么快，现在应该是在307区北。”

她越是着急，大脑越是混乱，急得直跺脚，大喊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我家。要不要到家里歇歇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一根锃亮的铁棍出现在背后。

杨琳听到声音忙转身看去，看到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警惕的心也放下了，把刀收起来说道:“老奶奶，请问这是哪里？我迷路了。您知道307区怎么走吗？”

老太太拄着铁棍往林子深处走去，说道:“什么307？不知道。我不识字。”

杨琳紧跟上去，问道:“那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最近的城区是在哪个方向？”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城区，这里是我家，我从没有离开过我家。姑娘，你要饿了，渴了，可以跟我走，我家有吃的。昨晚刚打的一头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