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要再吃了,给我留点。”黄石公朝着鹖冠子扑去,鹖冠子身体一扭,灵活的躲过黄石公的进攻,让黄石公扑了个空。
谁知黄石公竟然已经料到了鹖冠子的反应,左手迅速探出,从鹖冠子手中抢下来一块鸡腿,塞入嘴中,大呼好吃。
“知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鹖冠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一只烧鸡,你吃了大半,我吃小半,这就是尊师重道。”黄石公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摇晃着脑袋说道,“那老师知道什么是为人师表吗?”
“你……气死为师了。”鹖冠子指着黄石公,手指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话说老师,弟子听师兄说那赵王想要邀请老师担任稷下学宫黄老学派祭酒?”黄石公靠了过来,两只手不经意地在鹖冠子衣袍上擦过,三下两下便将手上油渍擦干净了。
“你老师我还在考虑。”鹖冠子说道。
“弟子听说,担任祭酒之后,想吃多少烧鸡就有多少烧鸡幼!”黄石公笑着说道。
鹖冠子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没正形的弟子推开,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带荣光地说道:“孟子曾言‘万钟而不辩礼仪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为师岂是能被小小食禄收买的?当年楚王曾邀请为师入宫,为师都没有答应。”
“那你不吃给我吃!”黄石公跳了过来,伸手抢鹖冠子手中剩下的烧鸡。
“滚!”
……
齐国,临淄,西门。
残垣断壁,杂草枯萎,深秋的寒风穿过一道道深邃的裂缝挤进墙垣之中。
老者双目紧闭,箕坐在地上,身披麻衣,头发凌乱,不多的胡须纠缠在一起,沾满了灰尘,看不清原本的眼色。脚上穿着一双破木屐,露出黢黑的脚趾。
只有一双手干净无比,修长灵动,在琴弦上来回抚动,仿佛在抚摸最心爱的女子。
阵阵凄凉婉转的琴声从琴弦上传来,如泣如诉,哀转不绝。
院内的枣树似乎感觉到了寒冬的到来,无数叶片从树枝飘落,在寒风的吹拂下围绕着老者旋转,不一会儿,密密麻麻地将老者的身形遮掩。
树上,再无一片树叶。
赵淼站在门外,举着右手,却无论如何都敲不下去,他仿佛从琴声中看到了长平之战后赵国战败的场景……
数十万士卒被杀,赵括战死。秦国武安君白起率军兵围邯郸城,廉颇将军力战而死。秦军攻破邯郸城,下令屠城,整座城池,尸山骸骨,血流漂橹,无数鲜血汇聚成一条河流……
不知不觉,泪痕早已布满赵淼的脸颊……
直到泪痕已经完全干涸,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赵淼终于回过神来。
“是雍门周家吗?”赵淼敲响房门。
他这次奉命来到齐国,邀请音乐家雍门周入邯郸学院,担任音乐学宫祭酒。
当世除了音乐世家师家之外,雍门周是唯一一名音乐宗师。
曾以琴见孟尝君,孟尝君先听其言说,已泫然涕泣,然后闻其鼓琴,更悲哀不支。
李白夸赞‘肠断非关陇头水,泪下不为雍门琴。’
赵淼很久以前便曾听说过雍门周的名号,一直不以为然,今日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进来吧。”院内传来雍门周的声音。虽然年老,但听力丝毫没有下降,反而对声音更加敏感,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就听到赵淼的脚步声了。
赵淼迈入庭院,只见地面上铺满了一层落叶,有些树叶已经枯黄,有些树叶还没有枯黄,却也一同凋零。
正前方的堂前,坐着一名八九十岁的老者,正是他所要找的人——雍门周。
赵淼俯身一礼,说明来意。
“赵君欲兴琴道?”雍门周问道。
“非兴琴道,十八般乐器皆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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