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就把军分区新的军事调动，告诉袁参谋长，177师必定因应形势，对自己的作战计划，也要调整。

可是如果不告诉，这电报是宋嘉木收到的，也是他译出来的，内容他都清楚。延迟汇报，他会怎么想？

他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了。

原定计划，部队明天一早，对共区发动第一次攻击。

而原计划针对的共军主力，在新的部署中，只是一小股诱敌部队。如果这份电报交出去，进攻方向，肯定随之调整。

军分区情报泄露，他们如果还按照这个新的部署执行，之前辛辛苦苦制定的应对措施，就将失去作用。

梁天舟点上一支烟，思索着对策。

这种情况下，要是能联系到“麻雀”，该有多好。

至少可以及时把情报泄露的事，向上级反映。

晚上部队扎营以后，他就试图在营房外去看看，“麻雀”所说的烟贩，会不会神奇地出现在眼前。

可是并没有。

他所在的师部指挥所，在一个村子里，而村子的小街上，因为大军驻扎，连当地人都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哪来的烟贩！

这时候，梁天舟再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学一学收发报的技能了。

要是自己会收发报，无论跟陶元举，还是跟GD方面，都可以自己操作，不用宋嘉木了。

他看了眼宋嘉木。

宋嘉木坐在电台旁，还在等待。

“电报还没接受完吗？”梁天舟问道。

“完了。”宋嘉木答道。

“完了，怎么还不把电台收起来？”

他想把宋嘉木支走，然后再好好考虑考虑，即使要把电报交上去，也得拖上一拖，拖到明天也行啊。

宋嘉木坐着不动，莫不是在看着梁天舟，看梁处长怎么处理这份电报？

宋嘉木是自己从中央警校要来的，他以前干过刑侦，心思缜密，思维严谨。如果被他看出什么异样，会不会跟陶元举汇报？

虽然他跟陶元举只见过一面，但他手上有电台，即使没有电台，他也可以跟刘师长报告，用师部电讯科的电台，向陶站长告密。

或者直接把电报内容，报告给刘师长。

宋嘉木缓缓回过头来，看向梁天舟。

他坐着没动，梁处长也坐着没动。

看起来，梁处长没有急着把电报转交师座的意思。

这份电报的内容，他也很清楚。一定是军统在GD军分区的内线传出来的。最新的军事部署，事关国军进攻的方向和投入的兵力，一旦有所耽误，第一波攻击，就不会有任何预计的战果。

也难怪梁处长一直坐着，没有动。

宋嘉木内心在思索着，是不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抬眼望去，师部临时指挥所的那座民房内，灯光明亮。

师长和参谋长他们，也因为明晨的攻击，彻夜难眠。

“梁处长！”他轻轻叫了一声。

梁天舟看出来了，宋嘉木欲言又止的神色。

“嘉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吐出一口烟雾，对宋嘉木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宋嘉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这句诗。

梁天舟捏着香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没有开口，把宋嘉木反复打量一番。

“你说什么？这是谁发来的电文？”梁天舟故意问道。

宋嘉木站起身，走近梁天舟。

轻声对他说道：“‘吴钩’同志，我是组织上派来协助你的。”

梁天舟还是没有说话。他要判断宋嘉木话语的真实性，虽然已经说出了联络暗语。

“我的代号是‘天送’。请你相信我！”宋嘉木接续说道。

“‘天送’？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代号。‘麻雀’也没提到过这个人。难道他不是‘麻雀’一条线的？”

梁天舟心里说道。

“别犹豫了，我知道中原军区的电台频率，必须马上将这个情况，电告中原军区。我们没有选择！”

宋嘉木快速说道。

“你能联系上？”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能。有频率，他们的密电码，我也背下来了的。”宋嘉木肯定地回答道。

梁天舟起身，走到旁边，道：“我再抽支烟，你要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