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貌似走得潇洒又淡定，实际上从她又慌又乱的步伐上明显看得出她心里其实在赌气。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修离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她正在电梯口等电梯的功夫，程昱已经追赶出来，两人隔得不远，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萦绕在修离鼻间，修离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一步。

程昱摁开总裁专属电梯后，单手圈着修离的肩膀，用一种近乎粗鲁的方式硬扯着修离一同进入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修离抗拒性地耸耸肩，淡漠地开腔道：“我不赶时间，可以等电梯。”

“我赶时间，”程昱嘴角牵了牵，“就在隔壁餐厅吃，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修离低头小声嘀咕一句：“不是有人送爱心午餐嘛！”

修离以为自己声音小，起不了什么浪花，哪知这句腹诽之语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像被扩音器放大了一样，修离自觉尴尬，立刻红了脸。

一旁的程昱沉默了几秒钟，他搭在修离肩侧的手渐渐往上，抚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他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狗。

“我不知道她今天会来。”

程昱声音低沉，不痛不痒地一句话听不出什么解释或者内疚的意思。

修离突然冷笑起来，往旁边走了一小步，故意躲开程昱的手掌，讽刺道：“你不会以为我还是那只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吧，程昱，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找情人或者小三，可千万别找我，我现在带着书妍，对你那些游戏没有一星半点兴趣。”

“那可由不得你。”程昱眸底降了温，直直地盯着修离倔强的侧脸。

电梯门缓缓打开以后，程昱精准地握住修离的手大步往外走，他手心的温度很高，力气也很大，任修离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两人选在离程昭时代不太远的西餐厅，这家餐厅环境很好，人也不太多，餐厅角落里还有小提琴家在演奏。

修离记得以前程昱也带她来过这家餐厅吃饭，那段记忆中的时光残缺而又美好，带着浓浓的令人窒息的忧伤。

修离坐在六年前坐过的软椅上，她无故又想起在她肚子里待过七个月的可怜宝宝，直到今日修离都没有彻底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如果没有书妍，她估计撑不过那六年。

修离本来是有些饿的，但澳洲空运而来的高级牛排在她看来依旧是食之无味，她机械性地咀嚼着，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她知道，自己和程昱回不到过去了，除去程昱的人品和三观，横亘在他俩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程昱察觉到修离的低落，他放下刀叉，抬手去接修离眼下的泪，哪知修离再次往旁边一躲。

程昱眼神顷刻间冷凝成了冰，他知道，她在有意疏离他，自她回国以后，她就从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手一时间僵在半空，程昱眼底泛着红，他用尽全力压制住体内的残暴与虐狂。

天知道，让他生生忍住杀戮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从他三岁那年亲手割穿第一只宠物咽喉开始，不管是他喜欢的还是他讨厌的活物，通通只有那一个下场。

修离不一样，她是他唯一视若珍宝却也不舍伤害的人。

两人在沉默中结束午餐，回去的路上，程昱走在前面，修离走在后面，上车以前，修离差不多已经整理好情绪，她没有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声音有些漠然地说道：“今天下午我有事，你让你的保镖接燃燃。”

程昱立在车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眉宇间有一丝躁意，一直注视着修离的车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