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岄的突然发难，吓坏了屋子里的两只鬼。

“不、不要——”老人艰难的挪动鬼体，要保护自己的孙子。

苏苏吓得手足无措，结巴道：“姐、姐姐是吓唬小孩子的吧。”

罗非鱼摇头：“不是哦，老板姐姐是认真滴。”

楚烬没有阻止满岄的意思，在旁静静看着。

罗非鱼面前的茶已经放凉了些，他这才捧起来小口小口喝着，说道：

“林爷爷他是被执念强留下的，他和我妈妈们不一样，他心里没有怨恨，只有对林木的眷恋和不舍。”

“但这个执念已经化锁，你看他身上的枷锁……”

罗非鱼摇着头：“林爷爷有功德在，所以他一直维持着清醒，但他被绑缚在林木身边，消耗的就是自己的功德。”

“你看他之前已经不能说话了，如果林木为了和他团聚而选择轻生，那么等于是因他而死，这笔命债会算到林爷爷头上的。”

“到时候什么功德都白搭。”

罗非鱼说着顿了顿：“沾了无辜人命的厉鬼，应该是没法轮回转世的。”

苏苏迟疑：“可是……”她记得罗非鱼的‘妈妈们’也沾了人命啊，那些坏蛋男鬼就是她们杀的。

罗非鱼眨巴眼道：“我‘妈妈们’的情况不一样，她们是报血仇，而且那群坏蛋本来就该死。”

“所以，林木弟弟……”罗非鱼看向林木：“你的选择很重要的，是让你爷爷再死一起，还是你们一起活，选择权都在你手上哦。”

罗非鱼吨吨吨把茶灌完了，打了个嗝，很单纯又很认真道：“这个选择对你来说不困难才对。”

“生命很宝贵哦，做人的机会很珍贵的。”

罗非鱼看着他：“活着不但有机会能自己打倒坏人，还有机会和林爷爷重聚，多好啊。”

罗非鱼的话发自内心，纯粹而质朴。

他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鱼，因为种种机缘，修炼了几十年，又遇上楚烬这个大功德大气运者亲口封正，才有了化人的机会。

生命对他来说是最值得敬畏和尊重的存在。

林木哭了，嚎啕大哭，伴随着他的哭声，束缚在老人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满岄松开了掐他脖子的手，抬手揩了下男孩的眼泪，声音里的杀机褪去，又变回慵懒语调：

“和你爷爷道别吧。”

“真的……真的会再见的吗？”林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满岄挑眉，开了一句玩笑：“没听说过‘活久见’？”

这话一出，哭成泪鬼的老人家也笑了。

林木哭着哭着吹了个大的鼻涕泡，砰的一声鼻涕泡破了，他表情滑稽，哭笑不得。

“好好活着，好好长大，不辜负你爷爷对你的养育，那么我就向你保证。”

神明垂眸看着小孩，许下自己的承诺。

“林木，你会在璀璨人间与你爷爷重逢。”

……

半个小时后。

爷孙俩依依惜别，老人的魂体化为光团落入满岄掌心。

黑夜中，一只浑身青羽的小鸟飞了过来，长长的尾羽，有种孔雀尾翎的感觉，它落在了满岄的肩膀上。

满岄抬手逗弄了一下青鸟，手指抚摸着青鸟的长喙，温声道：“这是一个很贵重的灵魂，务必好好送去山灵庙，不要在路上闲逛，知道吗？”

小青鸟发出清越的叫声，很通人性的点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