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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57章 混蛋(大修)(1 / 2)

第57章混蛋

  暗夜中,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扫出片片暗影。

  程柠想说,她根本什么都没答应他,变什么变?

  可是他这样专注地看着她,她说什么好像都没什么意思。

  静默中,韩东塬伸出手,拉她,又要把她抱入怀中,程柠却并不想这时候再有任何身体的接触,推他,就听到他道:“你不是想我走吗?抱一下,我跟你说两句话我就出去。”

  说完垂眼看她,道,“我不是跟你说我老梦到你吗?一点不假,我有时候还梦到你,明明就在那里,但偏偏碰也碰不到,摸也摸不着,一晚上觉真是睡得乱七八糟......你让我抱一下,不然我今晚大概也没法睡了。”

  这样死皮赖脸的话。

  程柠应该生气的。

  可那话偏偏触到了她深藏的某个点,她一下子僵住,推他的手便软了下来。

  是啊,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可却又那么远,那几十年,她就那样看着他,看过无数无数个不同面目的他。

  她一个人其实很寂寞,很想有一个人说话,很想跟他说说话,她也知道他很孤寂,他年轻的时候多热闹啊,身边永远都有一帮朋友,活得张扬又恣意,可是在那座宅子里却是几十年如一[ri]的孤影,她看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药,一个人对着落地窗看海上落[ri],一个人在黑夜里喝酒,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也想跟他说说话,安慰一下他,问一问他的,但他却连看都看不到她,更别提说话。

  她在他的怀里,也慢慢软了下来。

  眼角有一滴泪滑了下来,滴在了他的怀里,消失无踪。

  活着,可以拥抱,对一个曾经死去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那是一个温柔绵长的拥抱。

  于他,是多年来某种隐秘的心思得偿所愿的惊喜和缠绵。

  于她,却是满满的怅惘,是对过去那个他和自己的怅惘和慰藉。

  她没有出声,他也真的只是小心地拥抱着她,并没有再做更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她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轻吸了[kou]气,忙推开了他。

  他笑了一下,没再做什么,只是伸手稳了稳她,问她:“要我陪你一会儿吗?”

  程柠抿唇:“不要,你快走。”

  韩东塬听她这样说并没有着急和生气。

  他还不了解她吗?

  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不知道多少,她有让人碰过她一根头发丝没有?

  ......当然了,他也不允许别人碰。

  还有,如果她的脸颊没有那么粉,眼睛没有闪避,睫毛没有那样颤动的话,他可能还会心急。

  可这会儿他却权当她是害羞了。

  他总要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

  他握了握她的手,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我出去了,你反锁一下门。”

  他握她的手原本只是想要安抚一下她,可是她的手又软又嫩,小小的,柔若无骨,握在手心,只有那么一点点,像捏着心尖子一样......

  程柠猛地一把[chou]出手来,跳下炕,扯着他一把把他推出了门去,然后“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手还有点抖,手上那炙热粗糙的触感还在,[yang]到骨子里。

  心也“砰砰”得像是要跳出来。

  她咬唇,骂了一句“混蛋”,就冲回了炕上,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骂了好几句都还不能解恨,也不能缓了心跳声,只气得差点敲两下炕。

  ****

  被骂作“混蛋”的韩东塬被推出了门,却并没有半点着恼。

  他对着紧闭的门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宿舍。

  廖盛看到他回来,问他:“喂,哥,蒋姗姗找柠柠妹子干嘛,没欺负她吧?”

  韩东塬瞅他一眼,自顾躺到了炕上,懒得搭理他。

  柠柠妹子,柠柠妹子是他能喊的?

  可廖盛这人吧,有时候[jing]得不得了,有时候又眼瞎得不得了,他没有见到此刻他塬哥还在自己亢奋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还要追着他说话,道:“哥,你说蒋姗姗可也真是,这都要结婚了,不能还对你念念不忘吧。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臭脾气,怎么就还有姑娘家看上你呢,啧啧,这就是被表象所误啊,也就是那些被你表象骗了的姑娘才眼瞎,比如像柠柠妹子,那她就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知道你这人邪恶的本质......”

  “啪”得一声,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砸到脑袋上的书给“啪”断。

  这一下子砸得还挺狠,廖盛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他大怒,道:“哥,你神经病吗?大晚上的拿书砸我?我着你了吗我?”

  就你说的那些屁话还叫没着我?我没直接那只袜子拍你脑门上已经是我脾气好了。

  .......好像他没干过这事似的。

  韩东塬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道:“让你闭嘴。”

  “让我闭嘴?”

  廖盛更怒了,骂道,“那你没长嘴啊!我说得一句都没错,我告诉你,你就这脾气,就算有姑娘喜欢你,三天,三天之内绝对被你给气得老死不相往来!看吧,柠柠妹子......”

  这回话还没说完就被兜头一个被子蒙住了脑袋,直接给扔炕上去了。

  然后韩东塬就跳起了身,出了宿舍,打算出去跑个十圈八圈。

  廖盛看着门[kou]消失的背影,骂了一句:“神经病!”

  绝对是在柠柠妹子那里受了不知道什么气!

  活该!

  ****

  且说回蒋姗姗那里。

  蒋姗姗从程柠那里得到答案就离开了。

  李胜问她:“查出来了吗?”

  “赵枝。”

  其实没查之前她心里就已经隐约有答案了,过去找程柠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李胜顿时有些无语。

  这个赵枝,还真是......

  虽然他在公社那边,但大队这边发生的这几件大事还是很清楚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位赵知青的脑子。

  人都走了,还非要一个一个把人都得罪光,这是啥毛病?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她改一改笔迹,说是刘丽娜写的,人家就信?

  这世上难道就她一个聪明人?

  他道:“别放在心上,你爸妈能来也好,是好是差总归对咱们的婚礼来说也是一种圆满。”

  蒋姗姗笑。

  什么圆满,是她把他们的话先堵住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怎样呢。

  不过就算是堵着,他们肯定也不会罢休的。

  她道:“等你回去了,如果他们找你,想要什么,你随便敷衍一下他们,只要别答应就成了,回头告诉我,我会打发他们。”

  李胜愣了愣,随即道:“姗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父母,如果他们要求不过分的话......”

  “不!”

  蒋姗姗听了他的话却是眼睛一红,“我不会再让他们从我手里拿到一点东西,一毛钱的东西都不行!还有,我告诉你他们的德[xing],只要这次他们达到了目的,以后就会永无止境的。”

  她在意的不是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她就算是扔了也不愿意给他们。

  她不像别的被从小养大,从小灌输要以哥哥弟弟为重的姑娘,一面被剥削难过着,一面还依赖着那个家庭。

  她也是她爷爷[nai][nai]疼宠着长大的,当初给他们寄东西不过是想要她妈答应过的工作,他们都欺负她欺负到这种程度了,她还给他们脸面做什么?

  李胜张了张[kou],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跟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蒋姗姗静静看着他离开,心底第一次升出一种平静,好像心终于落下来,以后就这么生活的感觉。

  ****

  李胜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家里人歇得早,早休息了,他回去一趟也就是看一下,如果蒋姗姗父母没睡,跟他们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他跟徐建国他们说了,今晚在他们宿舍挤一晚。

  蒋父蒋母和蒋二弟都还没睡。

  蒋母看到李胜回来跟他们打招呼,就叫了他进房间。

  蒋母道:“阿胜,我们这次过来,厂子和我们大杂院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们闺女要嫁到山里面了,都笑话我们,我就说他们,说是这年头,国家都支持上山下乡,扎根农村,他们笑话咱闺女,就是思想觉悟跟不上。又跟他们说,这山里虽然偏远些,却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贫穷落后,我们闺女哪回写信回去,不都寄了一堆的干菇腊[rou]兔子[rou]?而且我们女婿也不是山里普通的山民,而是公社正儿八经的老师......”

  蒋母一顿舌灿莲花的说,把山里夸了一遍,李胜夸了几遍,最终终于道出目的,好女婿你能不能帮我们收一批山货,这样我们拿回城里,卖给这些厂子里的同事和大杂院里的邻居们,也让他们看看大山里面的好,剩下一部分,就用在蒋姗姗她二弟的婚礼上。

  最后还请李胜放心,山货卖的所有钱,他们都会一分不少的寄给李胜和蒋姗姗,也好支持一下他们在山里的生活。

  李胜就默默听着。

  还好蒋姗姗之前有给他打底,要不然他听到这里,明天就是他跟蒋姗姗的婚礼[ri]子,就是先稳住蒋父蒋母他也得应下一点。

  最后蒋母问他要是他们后天走,他能帮着收多少山货。

  李胜就道:“要是往年想收山货的话,可能还能收到一些,不过今年特别些,年前大队里就找所有村民收了一批山货,卖到北城去了,再后面咱们大队办厂子,村民不是去了厂子做生产,就是去了厂房工地帮忙起房子,村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山里采什么山货,就是我们明天婚礼上用到的蘑菇腊[rou],都是托人从别的好几个大队收回来的。”

  就在蒋父蒋母准备不要脸面问一问他,那还能不能再替他们从别的大队收一收,就听到李胜又道,“如果岳父岳母真的需要的话,时间又这么紧,那我就跟我爸妈说一声,把明天婚礼酒席上用到的蘑菇腊[rou]干野菜都缩一缩,分一部分给岳父岳母拿回去。”

  蒋父蒋母:“......”

  蒋母道:“这,这怎么好?”

  “没什么不好的,”

  李胜一笑,道,“我想,乡亲们会谅解的。”

  蒋父蒋母想说那就算了,可想到拿到婚礼上一半的山货,李胜说“一部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他们自动就代入“一半”了,他们想着那些东西,觉着脸面到底没有东西实在,最后就把那“算了”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

  且说回程柠和韩东塬。

  因为韩东塬来的这么一出,程柠半晚上都没睡着。

  一开始是羞恼不安又是别扭的生气,可人走了,慢慢平静下来,肯定要琢磨这事。

  她越琢磨,越不知道怎么事情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也没觉得韩东塬之前有什么异样,对她凶得很,可能是比以前好上那么一丁点?那也是她卖心卖力帮他做事的原因啊。

  她再努力想前世,前世那个出狱后的韩东塬。

  她和那个韩东塬朝夕相处几十年,说实话,真回想起来,比对现在这个韩东塬还要[shu]悉得多。

  她想前世,想从前世后来那个韩东塬身上寻找,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喜欢自己,想要跟自己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