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其实都是奇犽平时
的零花钱和工作报酬，六岁到十二岁，偷偷匿名开了十几个账户，积少成多，慢慢攒下来的。
当时也说不清为什么，现在回头想想……大概是他潜意识里，还在遵守要带季黎和亚露嘉离家出走，去外面旅行的约定。
至于好赌，不过是单纯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罢了。
未知、刺激、不受控制，赌博算是少数能把揍敌客继承人如死水一般的生活，稍微激起一点涟漪的玩乐了。
毕竟不论是飞镖还是打游戏，一上手就能迅速掌握的话，很快就没意思了。
可现在有了季黎和亚露嘉，他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可靠兄长了，又总想把什么好东西都送给那两个人，自然不会再沉迷赌徒的心跳体验。
但这些都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理由。
顶着一圈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奇犽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糊弄了过去。
不过，小杰拒绝了二人的帮助。
寻找金和追查贪婪之岛都是他自己的目标，他不想在明知还款日遥遥无期的前提下，花掉朋友的大部分积蓄。
“再说了，我只是想玩游戏而已！比起花钱买，还是搭别人的顺风车比较快吧？而且还有500亿的奖金呢。”
小杰握起拳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奇犽当然尊重朋友的想法。
为了顺利加入巴特拉的队伍，他们一边坚持训练，一边到处打听巴特拉的情报，琢磨着怎么毛遂自荐。
身为贪婪之岛的半个内部人员，季黎并不插手这些。
趁着奇犽和小杰忙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医院。
友客鑫是由mafia掌控的城市之一，可以说连这里的空气和地下水，都流淌着犯罪与金钱的气息。
只要有钱，就能享受到一切优质的保密服务。
用猎人执照做入场券，季黎在友客鑫最好的私立医院里，打算采购200ml的血浆。
在这个人体收藏家都大行其道的疯狂世界，对特殊血液有偏好或者需求的客户，也并不少见。
医院甚至拿出了一张清单，可以提供定制服务，除了性别、年龄、血型之外，还能具体到外貌、头发长度和三围数据。
人类作为商品时，所有的一切都能明码标价。
季黎无言以对。
她起身，还是决定放弃靠别人的血液，来压一压被奇犽和小杰激起的进食（谷欠）望的计划，试着再想想其他办法。
销售人员看出了季黎的不忍，心里记挂着不菲的提成，也笑新手上路的犹豫不决。
“我知道您的好心，不过，您其实是在做善事哦？也有不少人主动到我们这里来寻求合作……拿不到这份钱的话，他们说不准就活不下去了。”
“而且您已经是相当优质的买主了，要求少，价格高。有些客人还会有特殊的要求，比如一个月只能吃特定的水果，以保证血液拥有甜美的香气。那才叫人头疼呢。”
“我敢保证，您这一笔绝对是他们抢着要的好单子。”
“所以，我们只是在各取所需而已。三方都获得了想要的东西。您不必对此抱有负担。”
文质彬彬的精英微笑着总结，并将自己的不耐烦尽量掩盖。
如果真是什么老实本分不敢越雷区半步的蠢人，又怎么会找到隐秘的路子，来到他的面前？
他最讨厌这种非要多走一下“善人”流程的麻烦客户了，配合表演得多了，也是会腻味的。
季黎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或许这套理论是有道理的。就算她不买，就算她想办法处理了这所医院，只要还有这样的市场，就会有无数的中介和货源，源源不断地出现。
无用的伪善吗？
或许吧。
可她还是无法加入其中。
“……如果你认为，他们有售卖自己的权利的话，那我至少也有拒绝购买的权利吧。”
“定金不退。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季黎头也不回地离开。
………………
…………
……
售卖血液和其他人体器官，是这所医院的秘密菜单，为了照顾客人的隐私，会谈区也藏在医院高层的隐蔽角落里。
比原本计划的时间提前太早结束，季黎没有其他的事可干，索性慢慢从楼梯往下走，也趁一个人的清净捋下思绪。
行至某一层楼的楼梯口时，或许是临近医护工作人员的茶水间，她听见了年轻女性的闲聊。
话题中心是一对忘年恋的夫妻。
年过七十的超级富翁，和年轻貌美、几乎可以做对方孙女的恋人。后者在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而陷入沉睡，再未苏醒，丈夫却一如既往地每天过来陪伴，一呆就是一晚。
有人艳羡地说：“真深情啊！像电影的男女主角一样。感觉如果让巴特拉先生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恋人的，他也一定会愿意吧？”
她的发言很快又被同伴的嘲笑所淹没。
毕竟那样的超级富豪，哪会真的只守着一个植物人呢？
听说巴特拉也因此得了个“痴情”的名声，风评颇好，还有人以他为原型写了大卖的小说，连带着他名下的公司也受到追捧，赚了不少钱。
再看那个植物人的美丽程度，说不定对方其实是个贪图美色的老男人，养在地下的秘密情人都不止一个。
狗血八卦向来是拿来超热气氛的话题，大家笑过之后，就抱怨起工资、房价和家长里短的纷杂。
季黎却知道，这些不过是世人对巴特拉的污蔑。
他正是那个烧掉半数家财用来收购贪婪之岛的游戏机，又拿出来500亿巨额悬赏，以期拿到通关奖励的“大天使的呼吸”，拯救沉睡恋人的超级富豪。
而且季黎还知道，他的恋人将于几个月之后，在玩家即将通关贪婪之岛的前夕，永远地停止心跳。
也是因此，巴特拉才心灰意冷，放弃了贪婪之岛通关后的三张实体化卡片。
——换句话来说，巴特拉拥有那三张卡片的所有权。
季黎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灵感，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而走向发出声音的那扇楼梯间的门。
行政人员或者护士那里，应该会有住院病人的档案和详细资料吧？
她隐匿起声息，拿出揍敌客的暗杀术步法，熟练地避开摄像头和其他安保系统，悄然向更深处潜入。
………………
…………
……
夜晚。
巴特拉准时准点地来到医院。
当事业进行到一定程度，具体事务自然会有优秀的下属代为处理，身为老板，他的工作只是做大方向决策、看报表和签字罢了。
在病房前站定片刻，他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确认自己换上了没有任何阴霾的温柔之后，才用房卡刷开了门。
高级私立医院的vip房间，与其说是病房，倒更像是客户的私人空间，可以任由客人随意装饰。
巴特拉选择将他们的卧室原样搬了过来。
温馨的暖黄色壁灯是恋人的喜好，清雅的碎花墙纸是修习艺术的恋人亲自描绘，还在角落签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和豪华的大屋子不同，那两个名字都小小的，挤挤挨挨地塞在结婚照旁边，如同亲昵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动物。
墙上还挂满了他们大大小小的合照。
这些都是让巴
特拉能在这几年的煎熬岁月里，维系住精神平静的宝物。
但此刻，不该属于此地的异常阴影正落在恋人的床边。
巴特拉想也不想地要按下随身携带的警报器，但下一秒，刚刚抬起的拇指就已经被袭来的锁链拽住。
闯入者是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女孩。
“巴特拉先生，请不要紧张，我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初次见面，我叫季黎。我这次来，只是和您谈一个交易。”
“——您想要让您的恋人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