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和秦雨虹都看向孟文康。

        这一叠试卷，其他题目都还没有批改。

        于是，只是随后短短几个小时，某个学生总计九门课程里的七门都已经确定了分数。

        女人是感性的，这样的卷面，还要什么内容？

        钟卫成等待片刻，抬头扫了一圈，笑道：“大家一起商量吧，给多少分？”

        前面三次考试，因为太平庸，自己都不记得他考过多少分，甚至对这个人都没有多少印象。

        孟文康则是想到了自己教的一班柴佩，那姑娘文科是比较好的，高一过去的三场考试，语文最高一次也才139分。

        嗯。

        努力的学生，理所当然考高分啊。

        这是谁啊？

        因此，今年这一年，每每谈起班级里学生的成绩，孟文康都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显然，这三道大题，象征性地扣一两分，没问题，但，就只说那同样工整漂亮的楷书卷面，给个40分满分，也没人能提出异议。

        四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说着话，钟卫成再次翻到了一份字体扭曲的试卷，微微皱眉，暗叹现在学生对文字基本功的忽视，这水平放古代，一辈子连个童生都别想考上。

        小流氓。

        不说惊艳，但，很工整，很流畅，一篇小短文，四个老师检查几遍，都没有发现单词或语法的错漏之处。

        即使一班的柴佩，语文是自己教的没错，到底也不算嫡系。

        好吧。

        其他没什么可纠结，还是最后的英语作文，这次是30分。

        这次不用孟文康开口，钟卫成又翻到阅读理解部分。

        二中校长俞仲怀已经不负责日常教学，但早前也是语文老师。

        还是那句话，这又不是高考，试卷虽然也是糊名装订，但更多还是为了便于批阅。于是，稍微掀开糊名确认一下，高一三班的试卷就找到了，再参照一下某个学生标志性的漂亮字体，目标试卷也很快找到。

        片刻后，秦雨虹先开口：“我记得，咱们刚刚说的陆明，去年高考，语文也才137分呢。”

        好漂亮的楷书！

        另外大部分人第一个念头……

        四人一起来到三楼一间办公室，当着校长俞仲怀的面展开某个学生的试卷，顿时又引起一片赞叹。随后，不只是两个年级的语文老师，连附近办公室的其他学科老师听到消息，都跑来看热闹。

        另一边桌上，负责批改选择题的是一位年轻女老师，瘦长脸，披肩发，名叫秦雨虹，此时也道：“清北不容易啊，过去五年，咱们学校一共才出了三个。”

        少数人知道，最近凭借一板书法颇受关注的一个学生，校长看了都觉得有功底。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河元二中建校以来，第一个拿到语文满分150分的学生，诞生了！

        某个……

        陈建也感慨：“是啊，不过，我们去年送走的一届倒是有两个分数到了，都没敢报，太可惜了。”

        然后跑去孟文康那里询问，又往前摸查。

        三人连说几句，负责阅读理解题目的孟文康都没有搭话。

        孟文康有些避嫌心思，转身拿来标准答案，几个人一起对着看。

        然后，眼前一亮。

        普普通通，不上不下。

        陈建也开始点：“对……对……对……嗯，又20分。”

        再加上干净整洁的卷面，甚至让钟卫成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份明朝状元卷。

        “语文想到140分可不容易，”陈建也跟着开了口，看向钟卫成：“记得你家邓亦文，去年期末，语文是143分吧，还和我们夸了好久？”

        钟卫成认真听着，继续给一份稍微顺眼些的作文打了51分，才道：“什么我家的，升了高二就不一定谁带了。不过，如果亦文成绩一直稳定下去，等高三，冲一冲首都那两个顶尖大学都有可能，真教出这么一个，咱们一群人脸上都有光彩。”

        好奇了，就有人动作。

        眼看孟文康红着眼睛盯着大伙儿，几个商议的英语老师都觉得，这要是不给满分，以后，是不是同事都没得做了？

        那就给吧。

        钟卫成点头。

        另一边的陈建也差不多看完，说道：“文笔不错，流畅，老练，最后还把主题升华了，此心安处是吾乡……”

        对面的秦雨虹还在说：“去年两个真是可惜了，陆明和张近尧，我教了陆明，那孩子是真聪明，说是不想复习，保守选了中科大。唉，要是报了清北，被录取了，我平常和人聊天都能把头抬高点。”

        同一栋办公楼，英语老师这边也听到了消息。

        至于某个学生努力了多久才有今天的成绩，大家一时又没太注意。

        这份试卷，却已经不是140多分的问题。

        钟卫成翻到填空页面。

        最后还剩两门。

        还批个什么试卷，不干了，撂挑子了，亲自来到一楼高一数学老师的办公室，翻检一番，拿到结果，又匆匆转向楼道另一边的英语老师办公室。

        150分！

        又是一阵热闹。

        上有天堂。

        语文之外，这学生的其他学科成绩，怎么样呢？

        最先走近的陈建第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早上被孟文康拉去看过的字体，笑着先开口：“没错，柳楷啊，是老孟预定高二还要亲自带着的，嗯，叫……叫什么来着？”

        办公室里四位老师，除了年轻的秦雨虹，其他三个都是班主任。

        怎么转眼间，就一鸣惊人了？

        耐着性子读了两段，钟卫成就已经找到了三个错别字，随手用红笔圈上，看字数足够，勉强给了一个35分，就直接翻过。

        不过，因为听到某个小流氓名字后本能就不太喜欢的姚岚对事情不热心，其他几位老师也只能压下好奇。

        没理由扣分吧？

        孟文康等姚岚又亲自写下总分，无视某个年轻女同事的呆怔，直接把一叠试卷捧走。连带另外一叠数学试卷一起，打算让校长看看，顺便再聊聊高二继续带某个学生的事情。

        状况明显不同了啊。

        不过，想想自己为学校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只是要一个学生而已，校长您如果不答应，或者，其他老师敢和自己抢，少不得，俺老孟就要撒泼打滚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