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林黛玉就已经醒了。她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推开门往院子里走去。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一个个圆乎乎的西瓜正歪着脑袋躺在地上。

李大婶早已下了地，四野的鸡鸣此起彼伏地叫着。虎娃子探头探脑地看过来，见她开了门，便将牛车赶过来，兴冲冲地问她，“姐姐预备啥时候去城里？”

林黛玉想着，集市距离小村庄还有十里路，怕是要早点动身。她回屋随意梳洗了一下，就连与虎娃子一齐将院里的一部分西瓜运上牛车。

临走前，听李大婶说今天日头毒辣，她还挑了一张蓝印花头巾将脸遮住，坐在了牛车的后面。

一路上碧云冉冉，清风拂面，她好奇地看着两旁的景致，一片山清水秀，将双目洗得澄澈清爽。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虎娃子终于赶到了集市。林黛玉下了车，便寻了块地方，支起一把青布伞，把家里带来的床凳当了柜台，搭建起简洁的一处临时摊点。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商贩也都大声吆喝着，叫卖着自己摊前的货物，

林黛玉眼见过往人群众多，都立足在附近的小摊上，蹲下来挑挑拣拣。可她的西瓜摊上却少有问讯，过路人只是远远地瞄一眼就离开了。她第一回摆摊，不禁有些发急。

她在脑海中试探着唤了一句，“系统——”

系统：“怎的？”

林黛玉还有点难于启齿，索性闭着眼睛心一横，壮着胆子问道，“你可有些卖瓜的法门？”

系统：“莫得，自己想去。”

林黛玉：“……”

她愤愤地闭上了嘴，心下想着这系统可真是不近人情，这几个月来光发了些瓜种子，瓜田里的长势一概不问，前些日子地里生了虫子，把她吓得半死，也是最后去问了李大婶才得了办法。

系统着实有点委屈，因为实际上它也不知如何种瓜，更别提如何卖瓜了。

系统撇撇嘴陷入了沉默。

旁边的摊子上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头顶带着一个斗笠，面前摆着一颗颗翠绿鲜嫩的莴苣。此刻见了她这般模样，心底有些发笑，忍不住歪过头来提点一番，“你这般卖瓜，便是卖到晚上，也卖不出去。”

林黛玉一惊，见他短短半个时辰，摊点上就空了一半，急忙问道，“那要如何卖？”

白胡子老头捋了一下胡子，慢悠悠道，“你看看别处的摊点上，都挂着一张张的旗子，上面书着要卖的货物。”

林黛玉伸过头看了一圈，发现果真如此。那些卖炊饼的，唱戏的，算命的，都在青布伞下煞有介事地拉了一张旗子，在摊点上高高地飘着。

可她要卖的是西瓜，都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了，难道路过的人瞧不见？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你再看看。”

林黛玉又细细走过去察看了一番，这才发现，原来那些旗子底下还写了一行小字，详细地标着卖的价钱，走近的路人见了便能知晓。

这集市坐落在吴江的郊外，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来售卖自家的蔬果，或是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可乡里人平日里鲜少有种西瓜的，肯出钱把西瓜买回去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日李大婶给虎儿买了一个瓜，也是因为赶上了七夕节，天又热得厉害，正好当年田里收成好，才咬咬牙拿出些碎银。

可林黛玉这摊子上也不知西瓜几文钱一斤，有些穷乡僻壤里的人更是没见过呢，还有些囊中羞涩的，便是连开口问一问价也不愿意了。

林黛玉想通这一层后，便遣虎儿赶紧寻了一处卖笔的摊子，让他随意挑了一支笔，又让主人家蘸了蘸墨拿过来。

她将青布伞的旗子放下来，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别处的摊位，这才小心翼翼地写上四个大字，“十文一斤”。

虽然不太清楚市价，可她看来，这应当是较为低廉的价格，若是低一些，兴许还能多卖出几个。

白胡子老头把头伸过来看了一番，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姑娘这字倒是大气。”只是看着她却略略眯起了眼睛，目光也有些琢磨不透。

林黛玉忙摇了摇头，谦虚地笑了笑。多日未写，此刻捏着笔，倒是有些生疏。

放上了价格后，过来询问的人就多了起来。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走过来，指指点点地问了一番后，抱起了一个小瓜递给林黛玉。

林黛玉用秤砣给她称量了一下，五斤。妇人付了五十文的银钱后，又敲了敲瓜，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有第一个买瓜的，就会有第二个。随后的一个时辰里，又有陆陆续续的几个人来看了看，抱了几个瓜回去了。可是摊子上还剩了一大半的西瓜，暑气蒸腾，将地面烘烤地如火炉一般。

林黛玉心想，这般下去可不行，若是按这个速度卖瓜，真是到天黑也卖不完。她的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虎儿，你去打些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