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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姜雪宁问：“要往前走吗？”/p

p说不准他们运气好,能与老天一搏,敢在大雪封山之前走出去,也或许雪下不很大，没多久就停，并不影响他们的行程。/p

p可谢危摇了摇头。/p

p他朝前方看了很久后,没有回答，只转过身往回走，顺山脊而下。/p

p姜雪宁站在高处凝望他背影,莽莽山野间犹如一只孤鹤。/p

p顶着即将来临的风雪赶路,的确太过冒险。/p

p可找地方暂作休憩，也并不安全。/p

p如果风雪太大，下很久，他二人困坐愁城,就不得不考虑是否有冻毙饿倒的可能。/p

p——二者都有可能发生，谢危为何要择后者？/p

p她想起谢危不喜欢下雪。/p

p可仅仅如此吗？/p

p轻锁眉头，立了片刻,姜雪宁终究压下疑问,跟着他按原路返回。/p

p这时阴云已经蔓延过来。/p

p山野的里光线本就不明亮，被飘来的阴霾一遮，更渐渐充斥着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p

p树叶静止不动。/p

p虫蚁却逃难似的在泥土腐叶表面慌忙爬行。/p

p他们足足花了一阵，才在后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找到了一处洞窟。山岩上流有水流侵蚀的痕迹,还有几块石头落在洞口,被风吹得久了,外头一摸就化。/p

p里头不过两丈深,一丈宽。/p

p高不过丈许，有些地方比较低矮，得低头才能通过，很有几分崎岖。/p

p姜雪宁对这洞窟里的乱石和灰土略作清理的时候，发现了几撮灰黑的细毛，像是野兔之类所留，估摸着以往风雨大作时，有些小动物也进来避雨。/p

p他们这算是占了人家地方了。/p

p不过也好。/p

p在去外头找来许多深秋的枯草铺在地上时，她想，倘若晚些时候它们来，正好自投罗网，少不得落入她与谢危腹中，都不用自己找什么吃食了。/p

p雪也许下一会儿就停，也许下很久也不停，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一怕的是冷，二怕的是饿。/p

p所以姜雪宁打整好洞窟后，便到处搜集树枝干柴。/p

p而谢危则拎了弓箭往深山密林里去。/p

p直到天擦黑，姜雪宁才远远看见他从对面山坳里走出来。/p

p手里拎着一只拔毛的野鸡，一只剥好的野兔，另一边竟是只不特别大的獐子，全都穿在竹竿上。/p

p他面容沉冷，连道袍上都沾了不少鲜血。/p

p姜雪宁眼皮便不由一跳：这些天来多赖谢危箭术不错，可在山中猎得一些野物果腹。可他本是爱洁之人，也知她不大能见血腥，所以猎得野物后一般就地处理，既不让她瞧见，身上也不沾上半点腥血。/p

p而眼下……/p

p她隐约觉出几分不对，深感触目惊心。/p

p谢危却毫无对身上血污半点多余的反应，漠然将穿着野物的竹竿插至岩缝中后，又出去了一趟，折了几簇树叶繁茂的树枝，堆在洞口，权当是半面不特别厚实的墙，挡些外面进来的风雪。/p

p然后坐下来生火。/p

p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p

p姜雪宁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压抑。/p

p不来自即将到来的风雪。/p

p只是来自眼前这个人。/p

p她没作声，只在他对面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抱住膝盖，静默地审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