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的音量并不大,但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他的每一个字。
“陛下,臣等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臣等只是觉得,如今边境所耗甚巨,实属……”罗汝楫说道。
赵宁冷笑起来,他说道:“罗卿,你说边境所耗甚巨,你给朕指出一条,哪里所耗甚巨?”
“河北目前正在大量增兵……”
“增了多少?”
“这……”罗汝楫立刻语塞,“臣只是礼部侍郎,臣也不知增了多少。”
“你既然都不知道增了多少,就敢在朝堂上大言不惭说所耗甚巨?”赵宁的眼神忽然如同锋利的剑一样钉在了罗汝楫的声音,他握住剑鞘的左手微微加大力道。
“陛下恕罪,是臣孟浪了。”罗汝楫立刻认了个错。
这种进言,算不上多严重,最多就是张口就来。
在鼓励说话的领导那里,一般只会认为这人有些轻佻,不可委以重任,但若要因此严惩,容易造成集体恐慌。
赵宁也没有揪着不放,至少借这句话,堵住了那些想打边关军费的人的小心思。
当然,以赵宁这种性格,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赵官家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有些人感到微微惊讶。
赵宁突然问道:“何为仁政?陈政贤,你来跟朕说说,何为仁政?”
陈政贤说道:“孟子曰:夫仁政,必自经界始。”
“何意?”
陈政贤说道:“孟子的意思是,行仁政,一定要从划分、确定田界开始,田界不正,井田就不均,作为俸禄的田租收入就不公平,因此暴君污吏必定要搞乱田地的界限。田界划分正确了,那么分配井田,制定俸禄标准,就可轻而易举地办妥了。”
“那朕的新农政算不算仁政?”
“陛下的新农政,自然是千古以来的仁政。”
“那卿又何来劝朕推行仁政?”
“臣以为,仁政者,是从上至下,推行仁德,君王对大臣,大臣对地方官员,地方官员对百姓。”
“仁政的目的是什么?”赵宁问道。
“是为了四海升平。”
赵宁又问道:“何为四海升平?”
“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如此说来,四海升平,是指百姓富足,如此便是仁政,没错吧?”
“没错。”
“那与官员何干?”
陈政贤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官员为天子牧民,百姓若想获得仁政,必须先从对官吏的治理开始,对官吏施以仁政,则百姓才有仁政。”
“你的意思是,朕的新农政已经失败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的新农政是亘古未有之仁政,在陛下励精图治和朝堂诸公尽心辅佐之下,新农政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那在过去新农政执行时期,朕有对官员施行你所谓的仁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