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沉默不言。
蔡懋说道:“利出一孔,则天下必被官员盘剥,当年荆国公变法便失败于此,当今官家圣明烛照,可朝中有人却想重蹈王安石覆辙。”
“老师说的是赵鼎?”
“新政把持十三年,除了他还有谁?”
“赵相公向来以公心著称,断不至于此。”赵谌摇了摇头说道。
“在官场上,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要看对方是如何做的。”蔡懋说道。
“赵鼎他……”赵谌沉思下来。
“地方债务越来越多。”不等赵谌说话,蔡懋继续问道,“这是谁之祸?”
赵谌犹豫了一下,说道:“赵相公?”
“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说的话来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话说的越漂亮,迷惑性越强。”
“那我们该怎么办?”
“殿下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取消地方官员商业考核,还利于民间?”赵谌疑惑道,“可老师又说这也无法保证官员和商人勾结,那些商人实在可恨,我在辽东之时,他们便无孔不入,与金人做买卖,我的士兵抛头颅洒热血,家破人亡,他们却赚得盆满钵满。”
说到这里,赵谌眼中露出了愤怒,以及对商人的厌恶。
“为何会出现官商勾结?”
“因为官员手中有权。”
蔡懋沉默片刻,说道:“殿下回去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老师不如直接告诉学生。”
“殿下在边疆待久了,不知道朝堂上的规则,统帅大军的元帅,要直接告诉将军他要争夺哪一块城池,占领哪一些高地,若是目标不清楚,就容易出现混乱,但这朝堂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不要轻易表露自己真实的政治意图,包括在陛下面前,说话留七分。”
赵谌起身告辞,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蔡懋的那些话。
八月十三日,文德殿。
赵宁正在查看赵谌提报上来的一批官员名单。
“这些官员的年龄似乎偏大?”赵宁问道。
“是的,臣想的是,年龄稍微大一些,办事稳沉,能确保一方施政之平安。”赵谌说道。
赵宁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这些你以后可以多去和赵鼎商议,毕竟吏部是他管的,国策的制定也是他亲手处理的。”
“赵鼎这个人平时话不多。”赵宁又说道,“但他心中对诸多事情都有一杆秤,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地跟他说便是。”
“是。”赵谌应了一声,本来想跟赵宁提及银行和地方建设的问题,但忽然想起蔡懋的话,却沉默下来。
“在吏部感觉如何?”赵宁看着赵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得出来,他很想让赵谌尽快成长起来。
从吏部开始学对官吏的认识,是入门最快的。
吏部的许多文书还牵涉到地方官员往年的政绩汇报,朝廷是如何制定总体目标,然后拆解到各路,再转交各路布政使的。
甚至在布政使的往期汇报中,还有明确的州府任务拆解。
更详细的就是官员们对任务完成的情况,超额完成与未达标的原因也都注解得非常详细。
这对于赵谌,有巨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