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小沙弥看茶，而后引着洛清霜落座，复杂道：“常言道相由心生，贫僧直言，施主似有罪业缠身。”

洛清霜嗤笑道：“何来的罪业？”

她的话依旧直白，妙圆顿了顿才道：“看施主面相尊贵至极，实则心病沉重，有些事当释怀了。”

“大师只凭一句话就希望别人回头是岸么？”

洛清霜的脸庞没了笑容，气质也变得冷酷了许多。

妙圆苦笑一阵。

不出意外，接下来两人以恶人是否能被宽恕的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

赵安听得颇有滋味。

洛清霜说得种种，似在指向当年覆灭冠军侯府的那帮恶人，也看得出她十分憎恶妙圆大师，只是身居高位的素养，没有让她说得太过分。

终究辩论佛法变成了拉锯战，赵安很担心洛清霜会突然蹦出来一句虾头腩。

另外她提出在寺院内留宿一晚，妙圆同意了，让人准备好了两间厢房。

离开大殿，赵安陪着洛清霜回到房间，询问道：“太后何必跟那秃驴争执？”

洛清霜道：“只是想看佛门的假仁假义罢了，若罪人都可以被宽恕，又有谁来宽恕被害者。”

这番话赵安赞同，由此可见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想想她和妹妹疑似同党，所以这份性情平添了几分狠毒和血腥。

接下来的时间，洛清霜随手拿了一卷经书安静地品读，安安静静的让赵安有些不太适应。

忍着性子没有打扰她，出门要寻找世家是否潜入了寺庙内，便只留下九音和无舌继续守着房间。

路过那高塔，背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那小子，站住。”

是那老僧，一身破破烂烂，睡眼惺忪，原本该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也蒙了一层土灰，说不出的滑稽。

“大师叫我？”

“就是你，贫僧看你骨骼惊奇，所以……”

“打住！你莫不是想让在下给你当个吹箫童子？抱歉，在下不好那一口。”

赵安张嘴没个正形。

老僧笑骂道：“好个腌臜小子，老僧是想要些美酒，你我有缘，一壶酒，贫僧保你一命。”

“啥玩意？”赵安有点整不明白。

“贫僧观你乌云罩顶，不日便有血光之灾，只消一壶酒便可化解。”

“呵呵，我有血光之灾？我看你才有血光之灾。”

赵安骂了一句，撒手离去。

老僧喊叫道：“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尽管喊，赵安搭理他就算输。

“宫里人都这般抠门的么？罢了罢了，今晚且看你小子要不要求贫僧救你。”

老僧终究不是一般人，刚刚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就看出了洛清霜不似凡人，那尊贵至极，睥睨天下的气质远远不是商贾世家的女眷能比的，所以她只能是皇室的人。

皇室中最尊贵的女子就是太后了，而太后最近刚得罪了世家和武勋，今天又隐藏身份来太恩寺，八成要以身为饵，稳坐钓鱼台。

世家和武勋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老僧知道的就有几个强人，仅凭一个老太监和一个女娃娃绝对挡不住。

想到此处，老僧洋洋得意，恨不得立刻到了晚上，看刚才的狂妄小子如何吃瘪。

太恩寺内的香客来来往往，多为京城人士，还有些是新城过来的商贾，只为求个财源广进。

赵安寻摸了半天，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