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车内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带上斗笠,披上蓑衣,重新来到外面,雨比起刚才已经小了许多。
士兵挑选能够躲避风雨的地方点燃一堆堆的篝火,因为木材潮湿的缘故,营地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白烟,我在七公主姒与玥的营帐周围巡视了一下,确信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向戴开山交代了几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考烈从树林中巡调查回来,我们来到无人之处,考烈低声道:“我又找到了那三角标记!而且……延续到树下的那一串脚印肯定是他留下的。”
我内心一沉,向鸟霍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正在忙着炙烤山鸡,不时和身边的武士谈笑风生。
“怎么办?”考烈低声问道。
我抿起嘴唇,瞬间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干掉他!”
考烈小声提醒我:“那三十名武士可都是他带来的!”
我冷笑道:“那有怎样,难道等着他来害我们才动手吗?那三十名武士未必知道内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鸟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瞿穆的心腹,而我是唐蒙的弟弟,他出卖我们难道不怕瞿穆追究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整件事都是瞿穆所策划,他究竟想干什么?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缓步向树林中走去,我惊喜叫道:“好大一只野兔!鸟霍快来!”全速向树林中冲去。
鸟霍随后站了起来,他对打猎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和考烈两人先后拿着弓箭冲入树林之中。
进入树林深处,我方才停下脚步,装出四处张望的样子:“奇怪,跑到哪里去了?”
鸟霍来到我的身边,也学着我的样子四处张望着。
我忽然惊喜道:“那里!”我的手指向鸟霍的右侧。
鸟霍转过头去,我觑准时机猛然一掌,重重击打在他的颈侧,鸟霍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向他出手,身躯晃了晃,软绵绵向地面上倒去。身后赶来的考烈一把将他抱住,我和考烈解下腰带迅速将鸟霍的手脚缚住,扯下衣袖塞住他的嘴巴,然后在他的脸上重重拍了拍。
鸟霍悠然醒转,看到我怒目而视的样子,吓得满脸惊惶之色。
我压低声音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究竟为何要在树上做出标记,是不是和同党联系?”
鸟霍用力摇了摇头。
考烈在他身上翻了翻,翻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瞿字,显然是瞿穆给他的,考烈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匕首的尖端仍然沾染着些许木屑,和那棵做出记号的树木相符,考烈向我点了点头,等于认定那些标记全都是鸟霍做得。
我心头火起,抓起匕首抵在鸟霍的咽喉之上,冷冷道:“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为何要做那些标记,是不是包藏祸心?”
鸟霍吓得脸色惨白,仍然不肯吐露真情,拼命摇头。
我点了点头,手上稍稍用力,锋利的匕首刺破鸟霍咽喉的皮肤,一缕鲜血沿着他的喉头缓缓流出。
考烈抽出一支羽箭,以镞尖抵在他的右眼之上,威胁道:“鸟霍,我拉开你嘴里的布团,假如你敢大喊大叫,后果怎样你自己负责。”
鸟霍的脸上布满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在我们的双重威胁之下,他早已胆颤心惊。考烈拽开他口中的布团,鸟霍果然不敢大声,他小声道:“太傅……让……让我在边界下手……”
我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瞿穆让你对谁下手?”
“七公主……”
我虎躯剧震,考烈的双目中也充满震骇,他也没有想到瞿穆会做这种事情。
鸟霍低声叹了口气,他继续交代道:“他让我在边界干掉七公主和……你……”
考烈怒道:“你胡说,瞿太傅是公子的姐夫,他怎会这样做?”
鸟霍道:“我不知道,可……可这一切都是他所交代,他说……他说只要我做好记号,到越楚边界的时候,自然会有人联络我……公子,其实我并不想害你。”
“你带来的三十名武士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鸟霍摇了摇头道:“那枚青铜令牌我还没有派上用场!”原来这枚青铜令牌等于瞿穆亲临,必要的时候鸟霍可以命令三十名武士执行一切命令。
我点了点头,匕首却猛然一探,深深刺入鸟霍的咽喉之中,考烈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看着鸟霍不断冒出血沫的咽喉,不解道:“公子为何要杀他?”
我冷冷道:“留着他只会让我们更加危险。”在这个时代呆的越久,我的心肠也就变得越硬,我对杀戮已经有些麻木不仁,为了保障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只有无情的铲除对手。
考烈解开绑在鸟霍身上的布带,低声道:“公子当真相信他的话?”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瞿穆之所以保荐我前来并非是给我升官发财的机会,而是想我死,如果我死了,他就可以将这件事的矛头指向曾熙振,进而脱开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考烈仍然充满迷惘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冷笑道:“目的只有一个,破坏越楚之间的联盟!”心中隐然猜测到,或许瞿穆是吴国派来潜伏在越国的内奸,假如真的如我所想,瞿穆的阴险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不禁为唐蒙的命运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