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俺家相公是和红娘子……”
“我知道,我知道!”朱慈烺笑道:“红娘子是你们姐妹的主将,健妇营的首领,李岩和她成亲后,你们就叫他李相公不是?”
“是。”
“这么说,你是先潜入城中,刺探消息,联络官员,没准就在哪家大官家里住着。然后大军入城,军纪败坏,难免有烧杀抢掠的事,你看不过眼,多说了几句,所以被人忌恨。不过,怎么惹到总哨刘宗敏身上了,你和他可差的老远吧?”
“俺原本是在吴襄家里住着,沿途见到城中驻军败坏军纪,和俺们李相公说,李相公自然又和皇上和军师几个说起,但皇上听了十分生气,刘爷也很不高兴。后来总哨刘爷不知道听谁说起吴家的儿媳妇陈大娘子貌美,借故入府拜会,直闯到后院,看到陈娘子确实漂亮,当即便把人给带走了。俺拼死阻止,刘爷十分不高兴,直拿眼瞪俺,要不是当时红娘子听说了赶过来,俺就被下令处死了。就算这样,李相公和红娘子都说俺不能留在城里了,要赶紧走……”
“哈哈,果有此事啊。”
朱慈烺哈哈大笑,慧梅是越说越沮丧,十分的不高兴。因为她是贫苦人家出身,闯军当时纪律确实不错,打的是济世救民的招牌幌子,其实就算入京之后,军纪也没有败坏到不能打仗的地步,但也确实有相当部份的将士觉得大功告成,无形之中放松了很多。这个姑娘心直口快,怕是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李岩和红娘子救她,怕是刘宗敏不杀,她也被别人给杀了。
这么看来,闯军确实在入城中有军纪废驰的迹象,而且,刘宗敏已经开始用五千套夹棍拷掠大臣,闯军以百人为一队,把那些留在京中投降的官儿先是赶到军营,又赶猪赶羊一样的赶回城去,不少人在这样回来的喝斥和侮辱之下,已经对这个大顺政权十分的失败。
再加上夹棍之下,不少人肝脑涂地,如此一来,新朝不仅没有得天下之望,反而是越来越象是入关中打下长安后的黄巢了。
刘宗敏抢陈圆圆其实是小事,吴三桂要真的离不开这个女人就会把她带在身边,而不是留在京师。
夺妻之恨,不过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军纪废驰,没有政权根基,没有施政纲领,一味胡来所造成的人心散离。
人心,世上最难把握的东西,得之不易,失去它,却是十分的迅速。
“这么看来,吴三桂反正在即,而李自成要亲征的日子,也是十分的近了。”
大变在即,朱慈烺也是变的十分精神起来。他盘问半天,对京中情形也是更加的清晰起来,原本担心是慧梅带着两个宫女当细作,现在看来,当是没有什么可疑。
因想着对方千里奔波不易,大变刚起时,宫中有殉国自杀的并不奇怪,事隔十余日,千里长行到南京来,那就是十分的不易了,当下看着三人,缓缓道:“我这里不要都人伺候,这样吧,慧梅留下,我会设法安排……你们俩,我派人送你们到南京吧,那里宫禁也正缺人。”
“奴婢还有要紧的事要禀报。”慧梅无处可去,而且对朱慈烺也是十分好奇,当然是无可不可。不过,魏清慧却道:“奴婢等带出了要紧物事,尚请殿下一观。”
说话间,费珍娥已经是把身上挎着一直没有打开的布包打开,一直随侍在旁,并没有说话的王源几人,都是“咦”了一声。
他们都是京营世家,又是内操武官,见识当然比普通军将要强的多,费珍娥怀中所藏,正是五六块大小不一的玉玺!
他们还只识得是玉玺,而朱慈烺对玉玺十分的熟习,知道这是最为要紧的几块,是:奉天之宝、皇帝之宝、皇帝信宝、天子之宝、天子行宝、天子信宝、敬天勤民之宝、大明受命之宝等十分要紧的皇帝信玺!
以古人来说,印玺是十分要紧的证物,行之天下,每行省有司都有辨别诏旨真假的办法,其中最为要紧的,当然就是御前所用尚宝司所藏的各种印玺了,这些玉玺不仅有用,而且是分门别类,各有专责,就算是真玉玺,在用途上用错了,也可能会被视为假物,现在崇祯到达南京,但当时因为他执意不肯走,朱慈烺也没有办法搞到尚宝司所密藏的玉玺,后来情况紧急,也根本来不及去寻找,现在南京那里,怕是只能用南京留守的印信发布政令,皇帝无宝,也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最少,新刻玉玺再颁行天下,得费很大的功夫才能顺利使用。
这一下,可真不知道省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