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秘密烂在肚里

  大年初一这天上午，家家户户忙着团圆，黄美佳坐卫生间里以泪洗面。

  在卫生间里吐过三次之后，她胃里已经没有了东西，不全是因为酒精作用，主要还是心灵·深处那股恶心。

  镜子里照出她凌乱的头发和浮肿的双眼，眼神里躲着一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小鹿。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指腹出现皱皱巴巴的纹路，脚底的皮肤好像被热水泡化了，她也想融化在水里，被冲进下水道，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化作泡沫。

  下面虽然没有血迹，但她知道捕食者得手之后岂能放过眼前的猎物，所以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刘巨儒上次已经粗鲁地打破了象牙塔里的她通往外界那层薄薄的隔膜，不管她是否愿意，也不论她是都准备好，那晚无情的落红推翻了她的侥幸。

  上一次，她还凭借着警觉完成了绝地保卫战，可这一次，她的大本营却彻底沦陷。

  既然太阳已经升起，照在陈博佳金送给自己的音乐盒上，黄美佳的眼泪再一次涌出了眼眶，她好害怕去拧动音乐盒的发条，如果那样做了，里面会不会传出陈博佳金的歇斯底里的吼叫抑或是自己惨叫？

  总之再也不会是动人悦耳的音乐。

  回家，这是她唯一想做的事。

  黄美佳回到平安市的时候，大年初一晚上十点的钟声刚好敲响，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情绪，不想在初一的欢喜日子让外婆瞧出她有半分不对劲。可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真实的出现在自己身上，她无法独自面对，试想了各种解决方法，公开渠道可以报警或者纪检举报。非公开渠道直接上门讨公道或者寻求父亲帮助。但无论哪一种做法很容易她都会被反噬，落得身败名裂，人尽皆知的下场。

  最关键是，她不能让陈博佳金知道。

  她还是一个实习期的学生，顾虑的事情太多，能做到的事却很少。她思前想后决心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就当从未发生过。

  洗澡的时候她想起了昨天梦里面的那两个死掉的孩子，背后冒起一阵寒意，她忽然联想到了梦的含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上车之前她跑了好多家药店都没有开门，最后还是在一家诊所买到了毓婷，吞咽的那一刻她又哭了，这世间美好爱情离她远去多时，但罪恶的人性还有它加持厄运，为什么都偏偏全都要落在自己身上。

  纵使万般艰难，她也尽最大努力在外婆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于自己不佳的精神状态她用坐了近10个小时的汽车导致晕车为由搪塞了过去。外婆说：“你那个叫陈啥子金的同学人很好，斯文懂礼数，我留他吃饭他还不好意思，说要等你回来，我要不要明天叫他过来吃顿饭？”

  黄美佳惨淡一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外婆，我可能在那边感冒了，一路上雪很大，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先上床睡一会，不能陪你了，抱歉。”

  “好好好，乖孙孙，你睡你睡，要不要外婆去刘德诊所给你开两副药？”

  说话的功夫，黄美佳已经把房门锁上，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支撑，颓然地坐到了地上，泪水一颗一颗像豆大珍珠般落下，这个世界上她亲密的两个人，一个外婆，一个陈博佳金，她都不敢对他们说实话，哪怕一个字都不敢提。

  若是妈妈此刻能够出现，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