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小说中那样所描写的质朴人物一样,闪耀着光芒 。
就像你怀疑生活中会出现这样的人吗,他出现了,生活没有将他压倒,他接受这种现状并努力生活着。
云泥看着眼前的人,思绪恍惚回到了儿时讲堂。
那时正值隆冬,晨时淡金色的阳光顺着窗沿爬了进来,给讲堂中的每个人都送去些许温暖。大家揣着手缩着脑袋听讲,很是显得无精打采。
云泥的位置在靠墙一侧,因了环境的便利,平素一些小动作不易被发现,这给了她很多偷懒的机会。
此刻她正在下面偷偷看着又一本杂书,此书讲的是男女爱情的一些事,情窦初开年纪的她对这类书格外的喜爱。
在她看过这么多爱情类的书籍中,这本书只能算是一般,不过书中刻画的一个人物让他记忆深刻。
具体的内容因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留给她的印象就是这个人非常的执拗却又富有正义感。
她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人,反正当时她看的时候对这部分的内容非常不满,要不是因为它是南泽才子柳林州写的,因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换做其他人早都被她狠狠的鄙视了。
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人,她当时并不能理解,不过后来她慢慢成长了,见识到了大千世界更多的人与事,才愈发觉得这种人的品质的独特与罕见。
虽然她自问做不到,大多数当代有名的人她认为也不可能做到那样,毕竟那样的人的例子太极端了。
但小说终归是小说,是充满理想与个人幻想的添加剂,而今的世界她从来不会认为会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因为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种人的生存空间。
可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类似小说中那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被后娘抛弃,在父亲去世后仍选择回来赡养生活不能自理的后娘;
生活穷困潦倒,却仍不偷不抢;
在玉绒乡这人均经商的地方却有这么一个人坚持诚信经营,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人很难想象他如何能活下去的。
现在这个人竟然为了微不足道的帮助,非要报答她,明明说过了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挂心,没想到他从南郊一路跟着马车过来,真是有够执拗的。
此时正值雨季,连绵的大雨席卷了整片玉绒乡,土质的地面泥泞不堪,云泥立于屋檐下打了个冷颤。雨中,那人撑着一把破旧的木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
“姑娘,感谢你的帮助,我这人向来都是有恩必报,这是我们这儿独有的玉绒茶还请你收下。”
男人说着,小心翼翼的将用粗布精心包裹着的玉绒茶递了过来。此时雨水已经浸透了他半边身子,男人递过来的手在雨中微微颤抖。
换做别人云泥转身便走,对她而言那些送礼的人大都是些攀龙附凤之徒,何况来见她还打扮的如此寒酸。
可眼前的人却不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中的真诚,那是她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着这人她感到有些滑稽和不真实,长久以来的戒备也有些稍缓。
“你快上来,站在雨里不冷吗。”云泥关切的问道。
见女子没有接他的玉绒茶,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云泥无奈,随身拿出一截布帕接过包裹着玉绒茶的粗布。男人这才走上台阶,与云泥一同站到屋檐下。
看着男人冷的发颤的样子,云泥指着客栈里面的火炉,“走,里面暖和。”
“不了,我只是来还姑娘的恩情的,还完便走。”男人摩擦着手,轻跺着脚,企图缓解丝丝寒意。
云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请你,来进来暖暖,你这样回去会生病的。”
“不打紧姑娘,我已经近十年没生过病了。”男人拍着胸脯说道,许是拍的劲大了,也可能是真的生了寒,男人止不住地咳嗽。
“还说你没有,进来坐吧,你又不急着回去,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不了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许是刚才的咳嗽让男人有些尴尬,他撑开破木伞重归雨气的怀抱。
“等等,”云泥叫住了他。“你的伞都坏了,用我的吧。”云泥不知怎的,看着这人憨憨的样子有些心疼。
“不可,不可,我用了姑娘你的,那你用什么。”男人拒绝了云泥的好意。
“没事,那还有一把。”云泥指着店家柜台上悬挂的一把伞。
顺着云泥的视线望去确有一把伞挂在柜台东侧,但男人此次是来还恩的,怎能再欠人恩情呢。
“不不不,我这伞可以。”男人推脱道。
“你这人。”云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换做其他人她这样好心好意早都应该接受了,偏偏是这么个人迂腐的紧。
“那好,你不拿我这伞,我还不要你这茶了。”云泥作势要把这玉绒茶递给他。
“别,我要。”男子顿时服软,云泥要不收这个,他真不知道该拿什么答谢人家了。
接过伞男子道了声谢便走,走了几步他又折返过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云泥疑惑的问道。
“不知后面还伞该去何处寻找姑娘。”男子一本正经的问。
“何处?.云泥看着漫天纷飞的大雨,想了想。“还是这儿,如果后面找不到我了,就当这把伞送给你了。”
“我怎么可能要姑娘的东西,等雨停了就还给姑娘。.男人这样想着,仍是撑着自己的那把破伞消失在雨幕尽头。
“哟,云泥。”没看出来啊。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男子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身材纤细,脸上涂着浓重的妆容。
“平日里对别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怎么今日偏偏对这穷乡僻壤的穷小子话多了几分。”
“滚开,死人妖。”云泥一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粉衣男子却似乎对云泥的反应毫不在意,他甚至自娱自乐地笑了起来。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了,原来你好这口啊。”粉衣男子为自己的猜想所深信不疑,捂着嘴笑了起来。
云泥刚生出来的想赏雨景的兴致全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烟消云散。绕过他,云泥走进了客栈。
雨后的客栈略显冷清,没了平日的热闹。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坐在角落里,或低头沉思,或默默地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