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行人不再说话，准确地说是岑然没再说话，他们安静地到达了金吴苑，吴桂道长的府邸。

金渐层带着他们直往正厅走，岑然侧眼瞄去，这次不把他丢在门口了，看样子是得到了道长的明确指示了嘛。

岑然甩着袖子走进去，和前面步履端正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金渐层还好，再怎么端正身上都有猫的习惯。

而凌之焕嘛，那举手投足之间，仿佛用尺子丈量过了，如兰君子，端方雅正。

岑然略一哂笑，上下打量着厅内的陈设。

屏风显然是换过了，换成了红木彩雕，相比于两年前的大且空，倒显古朴雅致。

金渐层带着他们走进了偏厅。

凌之焕先走进去，岑然随之自然地跟上，没想到走在前头的金渐层却转身拦住了他。

猫儿眼睁得溜圆，一板一眼地，“道长没说也要见你。”

哦嚯。

有那么丝丝微妙的尴尬。

岑然歪了歪脑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金渐层看着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岑然看着他，叹了口气，这猫就算变成人了也还是个单细胞生物。

“小金。”金渐层把门挡了个严实，重复了一遍，“道长没说让你也进去。”

岑然，“……”

有那么瞬间他是想把这只猫抓住从上到下薅个遍薅秃了为止。

理智制止了他，这猫就是个传声筒，薅它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手，“那好，我四处转转总行吧？”

小金为难地皱眉，“不能乱走。”

岑然，“……那你要我去哪？”他指了指门口，“你不会要我站在这儿等吧？”连个座都没有。

小金点头，“嗯。”

“……”

行吧。

现实总是一再地向他验证，正道门派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无聊至极，呆板至极。

他长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首先是亡国太子，其次才是那个魂飞魄散了的魔尊。

他总得先活下来，才能知道当初是谁害得他魂飞魄散的。

何必跟一只猫置气，是魔尊就该大度点。

有首歌谣怎么唱来着，“忍字高来忍字高，忍字头上一把刀？”

对上小金戒备的眼神，岑然嘴角一弯，完了，他还是不想忍。

长那么大，他就没学会“忍”字怎么写。

凭什么他要忍一只小猫咪呢，又不是他家养的。

瞥了眼门缝，有主意了。

他朝小金招招手，小金盯着他的眼神更警惕了。

啧，他把手伸进袖子里，用魔修的秘法捏了个彩色锦鲤挂件，掏出来在小金面前晃啊晃。

小金，“……”

理智上，别诱惑我没用的；情感上，好想扑上去啊，这个彩色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岑然看小金的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知道有戏。

他没逗小金太久，直接把小锦鲤丢小金怀里，指着门框，“既然道长都没让我们进去，我们把门关上吧。免得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进去冲撞了道长。”

小金想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依言把门关上。

他手上抓着岑然给的锦鲤挂件，嘴里还要替道长正名，“我们道长很厉害的，没人可以冲撞他。”

岑然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又在小金发现前把白眼翻回来。

他抬手鼓掌，“是是是，道长很厉害。”

小金挠着锦鲤，小声道，“那当然。”

岑然真有事问小金，他拉着小金往外走，“你先前给我的木鱼上说，道长有了亲传弟子，让我从外门弟子做起，是这个意思吧？”

小金走了两步就不肯动了，“这是道长的意思。”

岑然于是也停下，“刚才在外面，你又说宗门开了宗学，是我的机缘，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金，“这也是道长的意思。”

岑然，“哦。”原来你不是单细胞，是复读机啊。

小金想了想，终于吐出一条有用的，“道长原本是想收你做内门弟子的，你没同意，所以道长就收了凌之焕做弟子。”

凌之焕？

岑然回头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小金以为岑然不高兴了，他手里还拿着人家的挂件，于是解释道，“不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最开始都是一起修行的。”

岑然饶有兴致，“哦？”

小金继续，“我们天行宗每隔六年，就会对所有弟子进行考核。在考核中表现优异的弟子，就有机会被道长或者其他长老们看中，收为内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