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然照着地图的路线往西走。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海，但船要行两天两夜，比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远。

在吴桂道长给他的地图上，灯塔是最西边的地方，再往西是什么，地图上没写，只有一片划着斜线的空白。

灯塔的后面，是海礁，还是大陆？

天行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为何这百年来，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记录？它仍然是师父说的百年前的第一大宗吗？

太阳从头顶慢慢向西沉，橙红色的余晖逐渐被漫天的星光取代。

夜晚的海域并不安全，海底随时会有怪物出没。

距离到达灯塔还有一天两夜，岑然谨慎地用着体力，加固了独木舟上的结界，同时加大了灵剑向前飞行的速度。

后半夜，海上会起雾，凌晨至黎明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他必须睁着眼睛直到天明，等太阳出来后，他可以打坐调整一下气息。

子时一刻，起雾了。

起初还能勉强看到头顶的星斗，之后竟是伸手都看不清五指。

岑然从背包里取出夜明珠，挂在船头。他知道，灯光会吸引来海底的怪物，但是相比而言，他更担心独木舟会撞到海上的暗礁。

修仙这条路既漫长，又充满了危险，岑然知道，所以他必须尽快习惯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躲避突如其来的伤害，可如果真的避无可避，他也绝不畏惧，势必拼死一搏。

挂着夜明珠的小舟在深夜的海上极速前行，它被浓雾裹着，可航线却笔直地朝着向西的方向，没有任何的偏离。

突然，小舟慢下来了。

岑然感知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生物的动静，咸咸的海风拂面时，夹裹着极淡的血的味道。

他调转独木舟的方向，打算换条航线。

然而，那群生物却笔直地朝着东南的方向涌去，刚好会对上岑然的小舟。

一只小舟对上来势汹汹的鱼群，吴桂道长来了也保不住它。

岑然满头黑线，连给他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他抽出灵剑，讨厌极了这种被动的感觉。

他猛地朝海面一划，海面立刻裂开一条长缝，可很快又闭合回去了。

岑然只能短暂地改变海流的方向，然而这里不是近海，他要面对的也不是小乖乖这只蠢麻雀，鱼群来得很快，乌压压的一大片，根本不受影响。

长而粗壮的鱼身扭动着，牙齿尖利，是一种海鳗。

他只好舍弃掉独木舟，抱着夜明珠，跳上变宽的灵剑。

这种海鳗常年生活在近海的海底，肉质丰富而鲜美，因此岑然又得躲着循着味道前来捕鱼的海鸟。

独木舟废了不说，他得耗费灵力驾驭着灵剑，还要狼狈地防着随时会飞来的肉食海鸟，岑然难得有些烦躁。

御剑飞行太耗灵力，非到不得已之时，他不能以灵力枯竭的状态踏上灯塔。因此他只能坐在灵剑上，慢悠悠地凭着海风在空中飘荡了一晚。

终于，薄雾散去，东方晨曦微露，白昼来临了。

岑然寻找着独木舟的残骸，想着拼凑拼凑，有个木筏也比只有一把剑要好。

他放眼望去，看到了一点白帆，有船？

并没有贸然上前去，他抽了张画有符咒的符纸，咬破指尖，滴了半滴血，符咒立刻化身为一只小黄鸟，朝白帆飞去。

海面上确实漂浮着一艘帆船，小黄鸟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就甲板上有几具尸体，同样看不出是人还是修士。但能感知到空气中残存着的波动的灵力，说明昨晚有修士来过。

岑然指挥着小黄鸟往船舱里飞去，但小黄鸟是吴桂道长以小乖乖为原型画出来的，非常怂，只在外面盘桓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时间到了符纸自燃了，也没打探出里面有没有人。

岑然揉了揉太阳穴，只好自己上。

他清了清嗓子，“喂——里面有人吗！”

没动静。

他继续，“需要帮助吗！”

一只海鸟飞过，“哇”地叫了一声。

岑然驾驭着灵剑，靠近帆船，一丝丝纯净的灵气从帆船内溢出，带着点水生花的清香，让闻多了咸味的人精神一振。

船从外部看，还是完好的，岑然从灵剑上跳下，往船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