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岑然很坚持：“我不接受！”

吴桂道长伸了个懒腰，“挺好，天亮了。”

岑然随他的目光看去，东方，紫红色的朝霞印染了半边天空。

“还好，就一般般吧。”岑然故意道，“你这围墙太高，全给挡住了。”

道长罕见地没跟他回呛，仍是失神地望天。

岑然看了一会儿，脖子酸，可一回头，就看到糟心的熊娃子往他身上扑。

这次倒是不嗅也不啃了，就是躲也躲不掉，还搂得他肋骨疼。

“师弟哎。”岑然自从知道他其实是清醒着以后，就变得有点微妙，“你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师兄才好帮你啊。你这样……你也难受，我也不舒服，就总得拿个办法出来吧。”

凌之焕：“……”

随着修为悄无声息地突破着，他身上的封印也慢慢消失。传承的记忆慢慢充实着凌之焕的大脑，像是干涸的土地引来了活水，令他既难受，又满足。

凌之焕埋在岑然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细听还有点点软，“没有办法诶。”

他说的是真的，这种生理期（就是春天来了，妖怪们都要面对的尴尬时期），除了熬过去（大多数单身妖怪就只能这样），几乎没有其他办法（有也只是单身妖怪互相凑合？）

岑然只得继续抬头看天，哦嚯，不过少看了一眼，这朝霞就从紫红色烧成了橘红色？

这红色又鲜又亮，带着能袭卷燃烧一切的热量，看着是挺好看的，就是，大清早的，不太吉利吧？

岑然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吉利了。但是，不管这给天空上色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时，吴桂道长晃了晃胳膊，“那行吧，我去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了，你照顾好你师弟啊。”

岑然连忙，“哎道长！”师父都忘叫了，眼里满是谴责，也不睁眼看看事实，他照顾得了师弟嘛。

道长回头，“对了，你师弟清醒归清醒，但他可能控制不太了自己，你记得多引导啊。”

他飞快地说完都没等岑然回话，一个箭步消失在他们面前。

岑然，“==+”大白天的，不好好走门，为什么要跳墙。

木已成舟，岑然只得接手这只糟心的熊娃子，想当年……他忽的一顿，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已经没有当年了。

这么一想，岑好汉语重心长，“崽啊，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你可得记住喽。”

凌之焕松开了胳膊，盯着岑然慈爱的眼神，他突然就不是很想搭理他了。

这一晚鸡飞狗跳的，岑然都没有休息好，他打算补一觉，顺便看看课表。

哦嚯，下午有节剑法课，是一个剑修老爷子授的课。

剑修以剑为道，是很厉害啦。可是再厉害，岑然也不用剑啊。上辈子……呸，不说上辈子，就最近，他用藤蔓比较顺手，有点像鞭子，甩起来哗哗的，又威风又好用。

关键是藤蔓够长，他打不过还能躲。

说起来，是不太有出息的样子。岑然捏了捏手指，他也想回到巅峰时刻，想回到心无旁骛、战无不胜、意气风发的自己。

只是……

岑然还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凌之焕就又挂到他背上了。明明两个人差不多高，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胳膊搂着自己脖子，岑然简直要断气了。

自己师父家，岑然也不客气了，直接挑了间客房躺下了。

凌之焕要跟着他躺下，岑然长腿一横，指着隔壁道，“空房很多，你睡隔壁。”

凌之焕仿佛聋了一般，非要躺在岑然身边，就算有双长腿横在竹榻上，他缩成一团也要躺。

看着这人半边悬空着，岑然不是很懂，“你不觉得这么窄的竹榻，还是一个人躺比较舒坦吗？”

竹榻其实不窄，清幽泛着凉意，主要是岑然觉得这人碍眼，以及，还有一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不安。

尤其是这他人，还是控制不住力量，随时可能爆发的人。

岑然见凌之焕不说话，也不理他，他于是收回自己横着的长腿。算了，隔壁那么多空房，他不和大妖崽计较。

见岑然要走，凌之焕又不乐意了。于是换了间卧房，两个人又重复上演了同样的一幕戏。

岑然有点崩溃，想疯狂摇一摇凌之焕的肩，把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凌之焕哀怨地睨着他，如泣如诉，“我难受。”

岑然抓狂，“你难受，我不难受吗？你靠着我，难道就有用了吗？”

凌之焕思考了一会儿，居然还点头了，“如果能让你难受，我就会好受一点。”

岑然，“………………”

所以师弟还是在怪他弄坏了他的小白伞？

小白伞：？？？勿cue我，谢谢谢谢。

“啊——”岑然仰天长叹，算了算了，有这个闹腾的时间，他不如把他的小白伞修好了。

想着下午的剑法课，剑修老头估计会磨掉他们一层皮，岑然催眠着自己，把一半的竹榻分给凌之焕，转身睡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凌之焕用很痛苦的声音低喃，“师兄，我很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