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曹公公伺候过先帝爷,后来因为他审时度势,才没有被三殿下牵连,三殿下登上皇位之后,日思忧虑,夜夜惊厥,被砍了好几个御医之后,下头人只得贡上来这芙蓉膏,听说这玩意儿,一点就值一百两银子。
皇上刚开始吸了,便夜间睡得沉稳,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东西上瘾,皇上吸了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整日沉迷酒色美人,荒废朝政,荒淫无度,群臣上谏,却被砍杀诬蔑,自此之后朝堂如摆设,皇上却性情大变,易暴易怒,无人敢劝谏。
曹公公面色忧虑地瞧着,心中却沉了下去,瞧着荒芜的的皇宫,他鼻子动了动,仿佛闻到了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天色阴沉沉的,没过多久,曹公公就远远地瞧见一人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他赶紧起身,待那人还未走近,他急忙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哎呦,李大人您来了”
李沂看了曹公公一眼,眉头一皱,漫不经心道“皇上又发脾气了”
曹公公小心翼翼露出个赔笑,道“有个美人惹皇上不高兴,皇上生了很大的气呢”
李沂平日最看不惯这些太监掐着嗓子说话的模样,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宫殿门口,大声道“臣李沂求见皇上”
大殿内一阵静默,李沂脸色未变,又重复大声说了一遍。
没过多久,大殿内响起一阵咳嗽声,哑着嗓子的声音响起,“李爱卿,进来吧”
大殿的门推开,小公公让开位置让李沂进来。
李沂冷着面容,大步迈了进去,小公公出来,关上了大殿的门。
窗户下的软塌上,躺着一道人影,李沂走了过去,忽地嗅见空气中间传来一丝香甜的气息,带着一股甜腻和勾人的味道。
他脚步一顿,软塌的身影动了动,声音随之响起“李爱卿”
李沂脚步继续,走到顾长远身前停住脚步,拱手道“臣李沂见过皇上”
“李爱卿不必多礼,过来坐”床榻上响起一道声音。
李沂走了过去坐下,只见软塌上顾长远眼眶下青黑一片,发丝微乱,下巴上有一片青色的胡茬,衣领扯开,一股子颓废又迷乱的味道。
眼中还有红血丝,看起来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李沂微抿了下嘴唇,看着顾长远如今的模样,模样一下老了好几岁,声音苍老悲怆道“皇上,临潼关已破,大势已去,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顾长远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开,眉头一拧,直起身体,一下推翻桌上的杯盏,“哗啦”一声,杯盏全部砸在了地上,他神情一凛,“你说什么”
“临潼关破了,难道事到如今,皇上您还不相信吗”李沂道。
顾长远眉头一皱,怒声道“放肆李沂你竟然如此跟孤说话有没有把孤放在眼里”
一阵静默之后,对峙的两人,李沂先垂下眼皮,拱手道“臣心中着急,还请皇上恕罪。”
他神情略迟疑了片刻,看着顾长远的模样,又继续道“皇上,您还年轻,我们还有五万精兵,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没柴烧。”
“你你给我闭嘴咳咳临潼关怎么可能会破”顾长远呵斥一声,却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李沂见事到如此,皇上还不肯相信,他长叹一声道:“皇上,临潼关已破”这事全天下百姓人人皆知。
顾长远咳嗽声终于歇了,不过人精神确有几分疲惫,他半阖着眼皮,袅袅的青烟,使得他的面容有几分模糊,他嘴里喃喃道“怎么就破了呢”
李沂嘴唇抿了抿,躬着身,没有说话。
“嗬”顾长远一下睁开了眼睛,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咬牙道“肖荣何在孤要杀了他”
说话间,顾长远一下起身,人轻晃了几下才站稳,伸手就要取香檀木架上的宝剑。
顾长远这几年嗜酒如命,身体削薄,已经大不如以前,他神情狠绝,目光焦躁地四处瞧着,仿佛要把肖荣从这间宫殿里找出来。
李沂神情微动,开口道“皇上,肖荣已死,您不还知道吗”
顾长远“哗”一下拔出宝剑,目光瞧着李沂,似是不敢相信道“肖荣死了”
李沂定定回道“是”
“啊”顾长远面容扭曲,尖叫一声,上前一脚就踹倒了李沂,一脸焦躁又神神秘秘念叨“怎么可能肖荣不会死的”
顾长远光着脚,衣衫散落,神情癫狂,就跟着疯子似的,疯狂地胡乱到处砍着,大殿中的花瓶、祥瑞玉石摆件、花架全被砍落在地。
一时之间,所有的器物没有避免,毁于一旦。
李沂默默从一旁的地上爬起来,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没有出言,任由顾长远肆意发泄,直到顾长远呼着气停了下来,手中的剑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表情阴鸷,咬牙一字一句道“肖荣投敌卖国,他的妻女按律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