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芫华摇摇头，一边吃着松鼠鳜鱼，一边说：“松鼠鳜鱼味道鲜美，刘叔叔确实是苏州松鼠鳜鱼第一人，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松鼠鳜鱼。其实单从口感来说，松鼠鳜鱼更好。”
口感也就是味道，这方面松鼠鳜鱼更招人喜欢。
刘锦荣：“但你这个蜜汁梨球吃下去感觉更好，回味无穷，我要是来店里，就会更愿意点蜜汁梨球。”这种吃下去的清新感，不能用言语形容。
两人又开始互相夸赞，也就是这一会儿时间，两个盘子都空了，连那颗圣女果都被师玄给吃了。
程芫华端起空盘子，声音轻轻：“其实厨艺这种东西，就像是八大菜系一样，没有孰高孰低，只有主观更喜欢吃什么。”
她顿了顿，又说：“人和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你更喜欢延续你们刘家的苏菜传承，但刘全福想要在外面学各家之长。就算是刘叔叔你，肯定也说不准到底哪个更好。刘全福说得对，他今年才二十一，一辈子还长，就算在外面待上十年二十年，也才四十来岁，而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厨子的巅峰时候，还可以继续教导他。”
“我们的比试和选择一样，没有胜负。”
说完，程芫华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而刘锦荣愣在原地。
刘全福就在旁边，抓耳挠腮地看着他。
师玄刚刚又吃到了两个好菜，这会儿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叶予昭问：“你现在最想吃蜜汁梨球还是松鼠鳜鱼？”
“蜜汁梨球。”师玄毫不犹豫回答，吃着舒坦，有种说不出的爽利。
那蜜汁梨球确实让人回味，那种沁人心脾，连呼吸都变得更加轻松的感受，实在是太令人回味了。
叶予昭眯着眼睛：“晚上你的狮子头和鱼丸归我了。”
师玄：“……？？？”等等！！
为什么有种自己掉坑里了的感觉？？？
-
晚上，师玄一边吃着小鸡炖蘑菇等菜，一边眼巴巴看着对面。
叶予昭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吃狮子头和鱼丸，别人都吃完了，但因为他有两份，所以现在还在吃。
“我的鱼丸和狮子头……呜呜呜……”影帝就是影帝，眼眶都迅速红了起来。
刘全福幸灾乐祸：“该！谁让你不相信师父！”
师玄：“……”
他朝着程芫华悲怆地伸出双手……
程芫华默默移开视线，颇有些嫌弃。
师玄：“……”没爱了。
吃完饭，各自回屋睡觉。
刘锦荣再次辗转反侧，旁边，刘全福也没有睡。
“你真的想要留下？哪怕十年二十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学到？”刘锦荣声音有些沉闷。
刘全福重重点头，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锦荣：“爸，就算什么都学不到，我也想留下来！我在这儿过得很高兴，每天都在期待师父做新菜，每天接待着好不容易抢到位置的顾客，和软磨硬泡想要走后门的顾客……还有我的网店，我上个月的分成，让我的钱包都鼓起来了！”
他说到这些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
这种高兴和得到好东西的高兴不一样，这种高兴还带着成就感。
“再说了，我师父天赋很高，现在她或许还是靠配方立足，但是三五年后，我觉得她不会比你差。”刘全福眼睛更亮了。
刘锦荣什么都没说，也没看他，只是翻了个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每周必须给家里打个视频电话，过年必须休年假回家！”
刘全福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叫了一声：“啊啊啊啊！！爸你同意了？！”
刘锦荣笑得一脸无奈。
这晚上两人都没睡好，嘀嘀咕咕说着话——
“既然拜师那就要尊师重道，好好听你师父的话！“
“没问题！”
“你师父做菜确实很好吃，每周都打包一些，真空空运回家，让你妈和爷爷奶奶都尝一下。”
“没问题……”
“你师父做新菜了，也别忘了寄回来一份。”
“没……问题……”
“还有，记得……”
刘全福哀嚎：“爸！你怎么不干脆自己也留下来！！”
刘锦荣：“……其实我还挺想的。”
就是还有酒楼要撑着，不能离开。
否则留在这儿，吃着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和程芫华探讨厨艺，还有美食会长可以说话……
也真的挺好的。
刘全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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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程芫华刚刚走到前院，就看到餐厅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旁边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而刘锦荣和刘全福都穿得非常正式，南叔、师玄等人在旁边围观。
程芫华：“……你们这是干啥？”
刘锦荣一脸正经：“我买了中午的机票，待会儿吃了早饭就要走了，在那之前，我儿子的拜师礼我一定要亲自主持！”
程芫华一脸懵逼。
“他既然要拜你为师，就应该认真拜师，尊师重道。”刘锦荣说得一脸严肃。
程芫华：“……不用这么麻烦吧。”
“要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礼节，我们也就不麻烦了，只让这小子磕头敬茶就行了！”说着，刘锦荣看了刘全福一眼。
刘全福立刻拉着程芫华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站在程芫华面前。
刘锦荣吆喝：“祭门中先祖，奉神香三柱，祖师为二。”
刘全福立刻对着桌案恭恭敬敬三鞠躬，把刘锦荣点好的香插进香炉。
刘锦荣又喊：“二拜恩师，扣首三次，一磕尊，二磕敬，三磕结师缘。”
刘全福麻溜在程芫华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程芫华头皮发麻。
师玄在旁边压低声音：“好想拍照录像……”
哪知道旁边南叔非常严肃地瞪他一眼：“别说话！”
师玄：“……”
“敬茶——”
刘全福端着茶杯，看着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师父！请喝茶。”
程芫华眼神无奈，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们这一辈年轻人，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叫“师父”、叫“爸爸”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带着玩笑，态度也是对待平辈。
但这一刻，她心里难得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从今天起，刘全福就真的成了她的责任。
程芫华这人聪慧，余光看了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刘锦荣，眼里闪过了然。
这一场所谓的拜师礼，怕是想要改改她和刘全福之间的平辈相处气氛，这一辈年轻人，不像他们那么看重师徒关系。
但今天这一场正式的拜师礼后，他们都会更加严谨地对待两人的师徒关系。
程芫华会用心教，刘全福会更加尊敬她。
这样的算计很明显，却又不让人讨厌。
刘锦荣这个人，确实是嘴毒，说话没礼貌又不讨喜，但是多接触两天，却又不会讨厌这个人。
至少……程芫华就并不反感。
“起来吧。”程芫华放下杯子，笑着说。
刘全福赶紧站起来，看着程芫华笑眯了眼睛。
旁边，刘锦荣的眉眼也放松了下来。
-
早饭后，刘锦荣要离开了。
程芫华他们将他送到门口，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包，但是走的时候，提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全是程芫华做的菜抽了真空，还有不少茶叶蛋。
“行了，都别送，反正都是要分别的。”刘锦荣摆摆手。
刘全福眼眶有些红：“爸，我过年就回去！”
刘锦荣点点头：“我有空也来看你。”
说着，他从小包里面掏出厚厚的一叠文件，递给程芫华：“这个给你，希望你能够用得上。”
程芫华眼神有些茫然，伸手接过，视线看到纸上的时候，微微一愣。
那是打印出来的扫描件，是笔记，她认真翻看了几页，字迹很清楚，一看就能明白——这是刘锦荣当年学厨的笔记。
字迹比较稚嫩，上面还有另一个更成熟犀利的笔记做批注，从食材的处理，再到刀工、火候，字字珠玑，又浅显易懂。
这算是刘家的传承，对厨子而言，是一笔无法衡量的宝贵财富。
程芫华瞠目结舌：“这……”
刘锦荣笑了笑：“这是给全福准备的，他以前学了这些的，只是学得比较浅显，这些要深奥一些，你是他师父，你学了再教他更好！“
程芫华没有说话。
她明白，这是刘锦荣知道她在基础上面还是薄弱了些，便把这些他的经验给她，让她学习，可以进步得更快一些。
半响，她抿了抿唇：“谢谢刘叔叔，我会好好教刘全福的。”
刘锦荣摆摆手：“你别我叫我刘叔叔了，你是全福师父，就是和我平辈，叫我刘哥就行！”
程芫华从善如流，眯着眼睛笑道：“刘哥。”
旁边，师玄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这丫在占便宜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人年纪轻轻的程老板叫哥……
这丫比刘全福还会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