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在他过来的拐角，又出现了身影。

看影子很矮，因为是坐在轮椅上的；纤细瘦弱，是未成年的体型；还有乌黑的发和瞳——

苍白如同白接骨木花的少年茫然的抬眸：“哥哥？”

陆清时愣了一下，还没有说什么，眉头皱了下，走过去，帮他推起轮椅。

“是我，”陆清时推着他的轮椅，避开油滑的地面，“你也在这里居住？”

路清池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被厨师沾了油污的地面对他而言有多危险。

他眨着长睫，半晌才笑起来：“嗯，我是这间养老院要照顾的对象。”

“是之一。”季婉雨解释了一句，没有上来帮忙，“他和其他几位雇主都住在一号楼。”

虽然之前有参观过，但是陆清时并没有被带进一号楼里。

甚至包括二三号楼，他也只是粗略了解四层以下的用途，以上的都没有告诉他。

路清池抬手抓住身边青年的衣袖，弯起眸子：“哥哥也来这里工作吗？你是照顾小池的吗？”

他很依赖陆清时。

在场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得到，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他只依赖他。

季婉雨恰到好处的解释：“小路先生以前是我照顾，不过他比较喜欢您，陆先生，能拜托您吗？”

厨师的脸皮轻轻的，不自然的抽动了下。原本就被挤的看不见的五官更是没影。

陆清时没有怎么考虑，也没有拒绝：“护工的职责就是这个，对吗？那我没有问题。”

听季婉雨的意思，养老院除开路清池，还有别的人需要照顾。

比起不熟悉的，可能更棘手的对象，他了解路清池，他的性格很乖，也好相处。

很好相处，很乖的路清池抬起无神的黑眸：“是厨师吗？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带到这里？”

陆清时推着他的轮椅，站在他身后。他清楚的看见厨师脸上的肥肉颤动，似乎有些汗水混合着油脂滑落。

“……”看起来养老院不允许把厨房的食材带到宿舍这边来。

厨师含糊道：“这是意外，这是意外！我保证，小、小路先生，不会有下次！”

“正因为你老是这么做，普斯先生他们才不愿意和你同住，让你单独住在一楼。”

季婉雨笑着调解气氛：“林师傅，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小路先生身体不好，也需要干净整洁的环境。”

“我知道！知道，”如同肉山的男人挤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就把这东西带回食堂。”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这回却并不拖沓，反而行动比刚才快很多。

季婉雨：“既然已经和我交换了，那陆先生，接下来就让小路先生带你参观，可以吗？”

“我需要去一号楼看看其他几位雇主的情况。”

陆清时没什么意见，这两天季婉雨也确实帮助了他很多。

“接下来的工作我可以完成，”他语气轻松道，“季小姐去忙吧，麻烦您了。”

季婉雨嫣然一笑。

目送她离开，陆清时才看向小朋友，想说什么，却被他扯了扯袖子。

路清池小声说：“哥哥，我想喝水。”

“我房间里烧的有，”陆清时却没动，“我以为你之前的意思是，季小姐不想管你。”

秋后算账不是美德，何况陆清时现在还要在这里讨生活。

路清池抬头看他。他眨了眨长睫：“我没有这么说过。”

“没有吗？”

邪灵垂下眼，神情脆弱无害，眸底闪过一丝红。

“没有。”

“算了，下不为例，撒谎不是好习惯。”

陆清时淡淡提醒了他一句，这事轮不到他管，只是他个人会介意。

“我现在推你去我的房间，近一些，不是要喝水吗？”

“嗯。”

雇主的要求摆在第一位，陆清时从善如流，脚步却一僵。

“哥哥？”

“嗯，我现在推你过去。”陆清时抬手按压着突然刺痛的右眼。

很快，就像是错觉，右眼的视野也只是短暂的模糊一瞬，又恢复如常。

陆清时推着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两下，他把路清池推进房间，才拿出来点开。

不是他以为的，不想看见的消息。是陈程发来的，消息直接显示在屏幕上。

【陈程：】陆哥，你在临江论坛出名了！官方刚才更新了事件报告，都写上去了。

【陈程：】我陆哥就是最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