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逃生》的标志跳出来过两次,上一次是季重影(季重映)。
陆清时看着屏幕上的说明,让他稍微有些在意的,一个是“培养皿”的说法,另外一个则是“白纸”(幼)。
纸人鬼是这次c级事件的名称,白纸为什么会被称为培养皿?
而且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怎么会突然间成为陆清时手机里的第二通讯录?
陆清时收起手机,想要加快脚步,却微微一顿。
“谁?”
“是我。”一道温和的声音,“别介意,我就是看你回来的有些晚,和你打声招呼。”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一旁的花丛中走出来,看起来稍稍有些狼狈。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还是温文尔雅,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普通医生的模样。
陆清时顿了顿:“许医生,你刚才…”
“我想去花丛里摘一朵花,”许重乾耸了耸肩,“不过你也看到了,没找到心仪的花。”
“园丁是个脾气古怪,不好相处的先生,我只能趁着晚上来做这种事了。”
许重乾语气自然,陆清时看着他,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提醒。”
“你这是…”
陆清时礼貌颔首:“路先生在等着我,我有点事想和他谈谈。”
“哦,是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医生的笑意变得比之前要真挚一些。
也可能是错觉,许医生表现的温文尔雅,实在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那你快去吧,”医生拍了拍白大褂上的泥土,“我晚一点再回去,再到花园里逛一逛。”
春田养老院或许是设施太老旧,院内的绿化不错,灯光却不多。
两旁的路灯有接近一半都无法起到照明作用,剩下的一半,灯光也是昏暗模糊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晚上“逛一逛”的场所。
陆清时点头,和他道别,转身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这回没有再遇到什么同事,他顺利的登上二楼,在门外看见了站着的年轻男人。
对方稍微偏了偏头,目光落到他身上:“你迟到了点。”
“抱歉,路上碰见医生,”陆清时从善如流,“和他稍微聊了两句。”
他也比较能理解这些资本家们把时间看的比金钱都宝贵的念头,陆清时也没有找借口。
他打开门,扫了一眼室内,才让开身体。
“路先生,进来坐,”陆清时友好的招呼,“有关于路清池的问题,我们得聊聊。”
男人沉默的看了他一眼,那张冷淡的,不近人情的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陆清时并不介意路先生的冷淡,他走进房间,把椅子拖出来。
顺便把原本就放在高处的玻璃罐放的更高了一点。
“请坐。”
年轻俊美的男人坐在木质椅子上,脊背挺直,似乎并不太习惯。
路先生声音冷淡平板:“有什么要说的,尽快说。”
陆清时自动代换为他很忙,没空听他在这里多废话。
看起来对自己弟弟也没有那么上心,怪不得路清池并不亲近他。
男人抬起沉黑的瞳眸,似乎察觉到他的嘀咕。
“是这样的,”陆清时想了想,问道,“我给小池补课中,发现他的成绩很好,你不考虑送他回学校吗?”
“临江市本地还是有几所不错的高中,小池虽然身体有些问题,跟上进度却一点都不难。”
陆清时足够苦口婆心的劝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足够仁至义尽。
他一个当护工的,管做饭管学业,现在连人家弟弟的未来前程都在帮忙操心了。
“路先生,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路清池去不了高中。”
他们的话音几乎是同时落下,陆清时顿了顿。
男人语调冷淡:“平成一中,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自己并没有说出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那个在郭队口中,曾经发生过严重灵异事件,发展到现在被封存的一所高校。
陆清时顿了顿,干脆直白起来:“我调查过。”
“那个学校的学生,和路清池的年龄不符吧,”陆清时道,“按照年龄推算,路清池现在应该念大学了。”
那么就衍生出两种可能性。
其一,平成一中和路清池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是那所学校幸存的学生。
其二,路清池,“它”在事件结束之后,年龄就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直到现在。
路先生没有回答。
好半天,陆清时才听到他冰冷的,不含感情的声音:“那你需要继续询问我什么?”
路清池不是“人类”。
这一点,它的哥哥知道,并且在帮它隐瞒。
陆清时没说话,他和那双沉寂的,见不到丝毫光亮的瞳眸对视。
“你可以选择继续做,或者离开,”路先生说,“但是离开,对你来说恐怕不是好的选择。”
“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男人毫无感情的回答,“是事实。”
路清池不是人类,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保密的事情。
而如果陆清时说出去了,作为爱护弟弟的好兄长,包括不是人类的弟弟,他们都不会给出好的反应。
顺理成章。
推理简单的连小学生都不会被绕进去,实在是,太方便,太好理解了。
黑发青年思考片刻,耿直回答:“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老板,我继续留下吧。”
“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多关照您的弟弟一些,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亲人。”
陆清时诚恳的劝告。或许因为他自己是孤儿的缘故,他对于“家”这个词,有不太一样的念头。
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的和刚才比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你的目的达到,”路先生站起身,西服笔挺,“那没有必要继续交谈了。”
“是,路先生慢走,谢谢您专程过来这一趟。”
对方拒绝了被他送出宿舍楼,陆清时也没坚持。
他面带笑意,看着男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长廊的尽头,脸上的笑意才消失。
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给出回答,让他不需要再思考这个问题。
陆清时本来就没打算从这里辞职,即使被威胁,他也没什么损失。
除此之外,他想证实的消息,也得到了证明。
看起来——
好像皆大欢喜。
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陆清时关上门,转头从柜子里拿下来那个玻璃罐。
玻璃罐里,那个白纸仍旧蜷缩成一团,和他出门之前别无两样。
“白纸上,有鬼的气息。”
季重映的声音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响起。
陆清时顿了顿,几乎要习惯了快递员的神出鬼没:“之前没有。”
“之前是没有,”季重映也凑过来,“奇怪,鬼气很淡,更像是生机。”
不用季重映说,陆清时在拿起那团纸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
他的手心里还是薄薄的一张纸,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可以感受到生命力。
从一张蜷缩成一团的白纸上,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是一种很微妙,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陆清时戳了戳纸,微微一凝:“它是不是…在翻身?”
那团柔软的,蜷缩成一团的白纸,在他的掌心微微颤动,然后裹紧自己,慢悠悠的,慢悠悠的翻了半个身。
“……”
季重映:“…看起来确实是一只鬼。”
就是不清楚它的级别怎么样,据季重映的说法,它现在连e级都比不上。
“上次的事件,我吞吃了一些鬼气,”季重映道,“虽然没升级,不过感觉实力凝练不少。”
和鬼厮杀看起来是极为有效的,提高鬼能力的方式。
只是大部分的鬼都会同时和御鬼者再做交易,而非像是季重映这样,有商有量。
“最近你安生休息,我也要消化一阵。”季重映的快递员衣服上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陆清时摊开掌心,捧着白纸看他:“上次的纸人鬼,你受伤…”
“还行,恢复就行了,”季重映语调清朗,“而且到后面也不是我,是季重影在帮忙。”
“幸亏我们俩是双生,不然早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