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件特别小的事，颜路清心里仍然很微妙地动了一下。
系上没多久，她腰部开始感受到热度。这东西的名称她也不清楚，但功效一看就是热敷腰腹的。
顾词已经直起身，颜路清抬头看他，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愣了一下。
最开始他回来，因为穿着比较正式的衣服，人看起来还是挺有精神的——主要是公主美貌也有一定的掩盖功效。
但现在洗了澡，换了一身这么简单的衣服，浑身放松下来，他神情里的疲惫似乎再也遮盖不住，眼睛也是半睁不睁。
颜路清开口问：“顾词，你很困吗？”
“……”
顾词原本习惯性想否认。
但话到嘴边，垂下眼帘：“嗯，很困。”
“昨晚熬夜到五点，今天八点起。”不止如此，他还说起了细节：“中午本来要睡一觉才出发，又提前。”
颜路清愣了下，什么出差这么苦？这不才睡了三个小时？
“……为什么啊？”
顾词看着她，眼神有点无奈，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和她的对话框，怼到她面前。
颜路清一下子看到了自己发的那两条消息。
【在逃圣母】：你知道吗？
【在逃圣母】：今天一家之主差点没了，家里差点失去主人。/大哭
顾词笑着道：“家里怎么能失去主人？我当然要赶紧回来了。”
颜路清：“……”
她小声反驳：“但是我给你发完，你早就到了。”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哦！是大小黑他们告诉你的吧？”
顾词夸赞：“真聪明。”
“……”
虽然不知道大小黑怎么汇报的，总之他是因为自己才早回来——
颜路清觉得自己脸上的神经似乎有点不受控制，嘴角像是抽了似的总是想往上扬，但又因为他看起来特别困倦的模样生出了点别的感受。
还没等她从这股又带着点甜又带着点心疼的劲儿里缓过来，顾词突然在她身边坐下，把颜路清吓了一跳。
“准备好了吗？”顾词带着询问的眼神望过来，“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
为什么。
为什么这话自动染上了颜色！
你是个公主！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颜路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而后听到顾词又道：“等试完了，我回去睡觉。”
“……”
对，顾词就睡了三个小时，赶紧搞完让他睡觉才是要紧。
“那你……就直接……”
颜路清指了指床，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顾词躺下之后，竟然还像是颜路清之前幻想过的那样，还特地询问她：“用什么姿势躺？”
“……”
两人都穿着居家服。
她坐在床上，身边躺着个大美人，甚至还正在问她，自己该用什么姿势躺。
这场面，换谁谁想不歪？？？
颜路清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慢吞吞地往他那个方向蠕动。就这么挪啊挪，总算挪动到了大美人身边。
她原本是跪坐的姿势。
还在纠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的时候，躺着的大美人突然发话。
“再不开始，”他笑了声，“我都要睡着了。”
“……”
这话恰好给了颜路清思路。
她当即转变动作改为坐下，先是把抱枕放在了一边，而后两手拉过两人身边的被子，完全伸展开来，迅速在顾词身边躺下，被子也恰好盖在两人身上。
被子落下的一瞬间带起一小股风，两人鼻端都是淡淡的清新的香气。
顾词：？
颜路清床不仅大，床上的枕头还是超长款，自己睡爽，两人睡也特别宽敞。
颜路清盖好被子后，转过头侧躺，看着顾词那张似乎写着问号的脸：“你不是说你要睡着了？”她讲得头头是道，“你看，反正我们都困了，那不如就直接睡一觉吧，把你为了早回来没睡的觉在我这里补回来，刚刚好。”
说完，困意非常给力地说来就来，她打了个哈欠。
顾词：……？
“别睁着眼了。”颜路清从被窝里伸出手，精准地覆盖在他的眼皮上——
顾词条件反射地闭了眼，感受到她带着暖意的指尖仍然没走，耳边传来她的声音：“顾词，你快睡觉。”
尾音软软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
颜路清手指没一直放在上面，她发现自己移走了，顾词也仍然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这个时间，已经到了黄昏的尾巴。
颜路清没有顾词那张大白天拉紧窗帘的习惯，她都是完全敞开的。此时窗外暖橙色的光洒在白色的被子上，顾词逆着光的脸好看到像是一幅画。
她看着看着就开始出神，等了不知道多久，顾词的呼吸越发清浅均匀，眼睫毛也几乎不动，似乎像是真的睡着了。
“顾词，你睡着了没。”颜路清极小声地试探。
没有回应。
“上次我们这样面对面睡觉还是在树洞里，”她继续用微弱的气声道：“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在树洞的时候吗？”
他依旧没回应。
“当时我问过你，马上要得救啦，你开心吗。”她微微叹气，“你大概说的是实话吧……”
顿了顿，颜路清终于说出了当时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但我撒谎了。”
——“其实我在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开心。”
不管他睡没睡着都无所谓。颜路清只是被这个场景触碰到了曾经的记忆，所以一吐为快。
可能和刚才吃的药有关系，颜路清也开始真真切切地犯起了困劲儿。脑子一旦不清醒，什么奇怪的小剧场都冒出来了——
她又美滋滋地欣赏了会儿老婆的盛世美颜，在心里感慨，唉，昏君竟然把笋国公主哄上了自己的床。这是历史的一小步，熊猫国的一大步。
颜路清觉得正对着这张脸冲击力有点儿大，于是翻过身去睡。
恰好抱枕被她放在了另一侧，她便像是往常一样抱紧了抱枕，双腿也习惯性地夹上去，没几分钟便陷入梦乡。
……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
颜路清感到身上轻了点儿，腰间的那条带子似乎不见了，但神奇的是，小肚子不怎么疼，身上也很热乎。
颜路清不少睡前的记忆回颅，想到自己是和顾词一块睡了个下午觉，想到自己是背对着他，抱着抱枕……
颜路清想抱着抱枕伸个懒腰的时候，突然发现手上触感似乎哪里不对。
……抱枕有这么硬？
抱着抱枕睡觉有个坏处，软是软，但睡着睡着就会热。
她今天抱的这个怎么还温温凉凉的。
似乎，好像，比抱枕还舒服。
还没等想明白呢，耳边又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怎么样。”
“……”因为距离过近，颜路清愣神了好几秒，才迷迷糊糊地反问：“嗯？什么怎么样？”
刚问完，她感到自己的腿被人挪动了一下。而自己抱着的“抱枕”——也动了一下！
“……！”
颜路清搂着“抱枕”的胳膊也顿时僵硬无比。
她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腿搭在了哪儿！！
当时在树洞和他睡了一晚，颜路清记得第二天一早，顾词就给她看了一段视频，上面有她睡着后的种种作为。
但当时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而这一切仿佛当初树洞场景重现，只不过她这次不是听顾词叙述，而是撞到了自己的社死现场——她就真的像是大熊猫扒着笋一样牢牢扒在顾词身上！！！
顾词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清清冷冷的嗓音再度响在房间里。
“当然是问，抱着真人的感觉怎么样。”
“……”颜路清要窒息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抱着抱枕入睡的，她以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啊！
但顾词还没完。
她正屏住呼吸，忍着尴尬，打算悄悄把胳膊腿都收回来的时候——
“你不是喜欢你的抱枕么。”
他继续说着话，声音带笑，“那它现在怎么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