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知道,席默琛从高中开始学习制鞋手艺。
经历了一次次母亲席梦眼里的失望和漠视以后,他血液里的那股不甘似乎渐渐归于平静,坦然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艺术天分的平凡人。他不再追逐母亲的脚步,放下钢琴,放下画笔,性格日渐沉默。
席澜集团创始人就是以制鞋发家的,席默琛想循着这门古老的手艺去了解“席澜”这个品牌更深层的意义,了解何为“一生挚爱”。他会亲自设计图纸,亲手打磨皮革,每一颗钉子、每一个针脚都是他的心血,但他不会再将作品放到任何人面前,他只是做鞋。
席梦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对此只是一哂,既不赞扬也不阻拦,仿佛儿子做什么事她都不在意。母子两个的矛盾日渐加深,席默琛闲暇时候就泡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反复打磨皮革能让他精神专注,内心获得平静。
长期以来,席默琛的顾客只有自己,今天来到门店的这个女孩,老实说,她是很幸运的。
席澜的顾客群体以女性为主,席默琛当然会做女鞋。近期上市的一批新款是他非常满意的,他有空就来门店看看,从老匠人的优秀作品里汲取营养。今天驾临本店的客人眼光很好,看的是本季新款里他最欣赏的那双,听说因尺码不合适而放弃,他留了个心眼。
鞋是席澜品牌的基础产品,和包包一样,用料和工艺都十分讲究,这就注定了产量不可能多。门店售卖的鞋子大都是36的大众码,而席默琛手头的样鞋要小一点,于是就让柜姐把客人请过来,他亲自帮对方试。
女孩坐下来的时候,他一眼就感觉,这位客人的脚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小。
他屏息凝神,准备帮客人脱鞋。
席默琛很少亲自接待客人,他感觉女孩有点紧张,好像连身体都在轻轻发抖。他说了句“别紧张”,帮她把鞋子脱下来。
女孩穿的裙子,小腿匀称而光滑。席默琛去了张手帕垫在她小腿处,隔着手帕托住对方小腿,力量很轻,他尽可能减少和彼此接触的面积。男人手掌拖着女孩纤细的脚踝,形成鲜明对比。
好小,好像一捏就要断了。
此时,在另个区域的柜姐跑过来,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小声地冲这边喊:“经理……”
席默琛完全没工夫理会。
他把女孩的鞋脱了,望着这只小巧精致的脚,先前的猜想得到证实,但他还是怔了一下。这脚,是他自打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小的一只。
样鞋不合适。
其实他看了女孩的鞋子就知道,她原来脚上穿的这双都比他的样鞋小,但对她来说还是大了,门店里的其他鞋子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客人在本店买不到鞋子。
席默琛凝神,几秒后,仍然取出样鞋替她穿上,通过观察和对比,他对女孩的数据有了大概了解。
真不可思议,这只脚的长度可能不到20厘米,他张开手掌就能将之完全握住。
脑海里莫名出现这个念头,席默琛微微蹙眉,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杏眼,又大又润,正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女孩脚小,人自然也是娇小款的,巴掌脸,细柳腰,很干净漂亮,还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两人视线相触的一刹那,席默琛发现女孩红了耳尖。
她好像一直都很紧张,这种紧张又不像是单纯因为害羞,似乎还带有莫名其妙的心虚。席默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看着那双闪闪烁烁的眸子,他不禁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思绪飘忽的时候,手掌不自觉收拢,完全将女孩的脚踝握住,隔着薄薄的手帕,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了她腿上。
女孩咬着唇看他,眼神莫名倔强。
席默琛越发觉得,她好熟悉。
“可、可以了么?”他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他回过神,似乎从女孩复杂的表情里感受到了什么,还没想清楚那是什么,有句话先说了出来:“我想量一下您的脚。”
他低下头,握住她的小腿的手没松开,另只手拿了软尺,细致又小心地丈量了这只脚。果然,实际数据和他的估算差不离多少,席默琛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纤纤玉足,这四个字像是为她而存在的。
他现在知道古代男子为什么会偏好三寸金莲了,不惜让女人裹脚以致畸形,就想要一双可以握在手里的小脚。放下软尺,席默琛几乎是出自男人本能的张开手掌,顺着她的脚底贴上去。19厘米,真的比他手掌还要小。
好可爱。
席默琛凝视着眼前这只脚,似乎有点入神。
柜姐见客人被自家经理捏着脚,瞧着很不自在,就把那瓶全新的依云过去:“小姐喝口水。”
她的话打破沉默,沈千星还没去接,就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熟悉的香水味飘过来,纪云熙已经走到席默琛身后,难以抑制激动和兴奋,颤声道:“席少爷,是你吗?”
听到这个称呼,席默琛终于放开沈千星的脚,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转过头,淡蓝的眸子无波无澜。
眼前的女孩明艳动人,一双凤眼十分锐利,但他没有任何印象。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纪云熙。”纪云熙按捺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抓住机会自我介绍,“席澜和我们纪家有过一次合作,就在两年前,我们见过面的。”
她这样一说,席默琛就想起来了,他去过纪家,应该见过这个人。两人说话的时候,沈千星已经悄无声息穿好鞋子,站到纪云熙身边,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
但席默琛注意到了她。
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