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把零食往桌肚里推了一点,眼睛右瞥,认真地说:“没你能吃。”
“放屁。”喻子良反驳她,“我就是肉还没长到身高上而已,没听说过胖子都是潜力股?”
“哦?”阮语歪了下脑袋,一脸天真无邪,“可你看起来没这个潜力。”
“……”
喻子良无法辩驳,只能憋着气扭回头去,冷哼一声。
“我今天放学不跟你一起回了,我跟我哥走!”
“不一起就不一起,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回——”
阮语说着说着,反应过来。
“不对,喻子良你哪来的哥?”
喻子良目不斜视:“我堂哥,怎么,不给啊?”
阮语好奇地问他:“之前也没听说过你有个堂哥啊,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听过又不代表不存在!”
喻子良气呼呼反驳她。
过了会儿,他才又补充一句:“我堂哥在我们学校读高一,昨天刚搬来我们家,要住一段时间,他跟我约好了放学的时候来我们教室门口等我。”
阮语哦了一声,觉得这些内容都没实际意义。
于是她想了想,问了个实际点的:“你这堂哥……长得帅么?”
喻子良用那种“你们小女生怎么每天就想这些”的鄙夷眼神看她,故意拔高了声音说。
“帅,贼帅,整个明城实验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帅的——但你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我今天也不跟你一起回,谁让你刚才那样说我。”
阮语一边心想,初二的男生怎么还这么幼稚这么斤斤计较,一边别开了脸,轻嗤道:“我又不稀罕。”
她从桌肚里摸出两包豆腐干和魔芋爽,还有找回来的零钱,放到同桌方雯雯手里。
“雯雯,这些都是你的,你数数,应该没有漏的。”
方雯雯想起刚才自己抛下阮语先跑回来了,眼睫翕动,攥紧了手里的零食,感觉有些别扭。
但阮语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上课铃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座位上。
阮语已经饿得没力气了,拇指和食指勾着豆腐干包装袋的一角,飞快撕开。
泡椒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人食欲。
阮语低头咬了一口,与此同时警惕地抬眼看向教室门口。
吃完豆腐干,她又撕开了蛋黄派的包装袋。
然而嘴唇还没碰到蛋黄派,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就走进了教室。
方雯雯心惊肉跳,在桌底下踢了下阮语的脚尖,压低声音大喊:“快别吃了,笑面虎来了!”
眼看讲台上的老师那眼神四处乱扫,阮语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蛋黄派藏进了桌肚里。
她打算等笑面虎背过去写板书的时候再偷偷吃。
上课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上数学课的时候尤其漫长。
阮语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讲台上的秃头老师拿起粉笔,一边翻试卷一边说:“昨天作业的最后一道大题很多同学没做出来,我现在把计算过程给你们写出来,期中有可能会出同类型的题,能不能拿分就看你们现在听得够不够认真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在黑板上列出公式。
“这道题主要考查的是根据图形理解完全平方公式,利用整体代入的方法求代数式的值……”
阮语趁机把蛋黄派拿了出来,一口咬掉一半。
她一边咀嚼,一边认真看着老师的背影。
也许是吃得不够专心,有一小块掉到了衣服上。
她下意识低头,从桌肚里抽出一张纸巾捏掉那一小块糕点……
“阮语!”
笑面虎这一声吼成功让阮语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火花迸溅。
阮语面不改色,当着老师的面,把最后一口蛋黄派吃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所以她选择蛋黄派。
这位上了年纪的秃头老师神情几乎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他扬手指着教室的门,压着怒火:“……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阮语乖巧点头:“好。”
说完,她十分自觉地带上语文作业和笔,站起了身,从老师指定的前门走出教室,脚步右转,落在墙边。
“……”
真没让他说第二遍。
笑面虎气到肺都要炸了。
教室外面。
暖阳落在走廊上,像被一把尺子斜斜分割出了光和影。
阮语把语文试卷垫在墙壁上,下笔如有神,唰唰唰地写。
填完默写,她又翻到语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看起了小说。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充实。
下课铃响的时候,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
阮语一听就知道,笑面虎肯定又拖堂了。
她特意趁老师出来之前,低下头把语文试卷折叠再折叠,双手藏在背后。
然后挺直背脊靠着墙,脚步虚浮,装出一幅体力不支的样子,好像真乖乖站了一节课。
就等笑面虎出来的时候检阅了。
然而,还没等来笑面虎,阮语就被另一个人撞见了这幅“惨”样。
那人单肩背着书包,校服外套敞开,一边伸出清瘦手指调整了一下耳廓上的蓝牙耳机,一边不紧不慢从逆行的初中生里穿过,一米八的高个子配上那张俊脸,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他最后在教室附近停下了脚步。
阮语的眸光忍不住扫过去,悄悄看他——是那位课前还和她在小卖部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
只见他透过教室的门往里看了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随后,又收回目光,低头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挑了下眉。
好像在说,原来你在这个班啊。
阮语心里一跳,有一种偷看别人被发现的感觉,欲盖弥彰躲开他的目光。
这位学长很快恢复了懒散随意的神色,轻笑了下。
模样有点痞。
他一边伸手摘下蓝牙耳机,塞进外套兜里,一边像是跟朋友闲聊那样,随口问出一句。
“都让你插了队,怎么还是被老师罚站了?”
话里没有揶揄的意思,就是简简单单的好奇。
阮语却莫名感到窘迫,从脖子烫到了脸。
随时都能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