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自问什么都比陈氏强。儿子生得比陈氏多,嫁妆也比陈氏多。婆婆也更疼她,可没想到三个儿子今天让自己丢足了脸。她平时很少打孩子,这次却狠下心把三个儿子胖揍了一顿,让他们不许整天只知道捞鱼摸虾,要好好学写字。
下次要是再比不过宏四,她还要打。
三个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娃挤在一起,嗡声嗡气应了。
等大人们出海不在家,三人找到宏四。
陆宏一觉得丢人,头扭向一边,不肯开口。宏五仗着年纪小,扯着自己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脸,“宏四,你看我脸上的伤,你下回别考那么好了吧”
宏四撅着嘴,有些为难,“可我娘说要是我认真识字,她就给我买糖吃。”
宏五年纪小,最是馋嘴的时候,立刻忘了身上的疼。眼睛直冒光,一脸羡慕看着宏四,“你娘真好”
哪怕三人都是一样蠢,陆宏一到底年纪大点,还懂得一些小伎俩,转了转眼珠子,“咱们也让娘给咱们买糖吃。”
宏三有些不信。他娘不管钱,偶尔能从奶奶手里得了几文。就这他娘都是攒着,说是将来给他们娶媳妇用。
让她买糖,她舍得嘛。
陆宏一也有些不确定,最终还是糖占了上风,咬牙道,“没事,反正她要是不同意,咱们就不学。”
陆宏五呲着牙,“可我不想被打。”
陆宏一出主意,“这次是咱们没防备,下次咱们机灵点,一人跑一个方向,让咱娘逮不到。”
为了糖,宏三和宏五咬牙答应了。
晚上,老大房间里,陆宏一三兄弟等爹娘都上坑了,才站在门旁跟他们商量这事。
洪氏一听就炸了,“好哇,我就说宏四怎么可能会那么多字呢。原来二弟妹是拿糖钓着孩子啊。”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炕,三个孩子以为娘要过来打好他们,吓得就要夺路而逃。
陆时春把婆娘拽住,“行啦。二弟妹想儿子出息,拿自己的钱买糖给孩子吃,你找咱娘有什么用”
这婆娘是不是傻,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有事没事就要找他娘做主。这明显不占理的事,说了也没用啊。
洪氏犹豫了,“那咋办”
陆时春斜睨了三个儿子,“还咋办。你也拿糖激他们吧。”
洪氏一脸肉疼,有些舍不得钱,犹豫道,“要不咱还是打吧。这仨皮猴子,我看就是一天不打,他们就得上房揭瓦。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陆时春还不知道她嘛,每次都吵吵把火说要打,可真把人逮到跟前,那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今天打这么狠,还是头一糟。
他揉了揉眉心,“算了,咱们挣钱也是为了他们,你舍点小钱给他们买糖,等他们都学会就给他们断了。”
三个孩子脸上露出惊喜,“真的”
洪氏没好气道,“谁考得比宏四好才能有糖吃。”
宏五有些不自信,倒是宏一和宏三摆了摆手,“没问题”
他们两个都比宏四大,没道理会输给一个小娃子。
老二房里,难得点了油灯。
陈氏捧着宏四的小脸亲了又亲,又狠狠夸了一通,让儿子不要骄傲,下次一定要继续得第一。
宏四小脸通红,挺直小脊背,点头应是。
陈氏的女儿宏二,抿了抿小嘴,一脸羡慕看着弟弟。
陈氏没注意到女儿的神态,让陆时夏先教宏四新的内容,“你先学一遍,等你阿爷教了,就会学得比别的孩子快。你阿爷也会更喜欢你。”
宏四眼睛亮了起来。做为家里的一份子,他还是知道家里说话最管用的人是阿爷,当然更想讨阿爷喜欢。
他这边没问题,可怜陆时夏还是小时候被亲爹启蒙过,这些年也没怎么接触过书本,认识的那些字早就忘了大半。
听到儿子问“幼不学,老何为,下一句是什么”
陆时夏懵圈了。他咬了咬牙道,“你三叔认的字比爹多,他白天没事,你可以问他。”
宏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爹,你不是说三叔啥也不会吗你怎么让我问他呢”
陆时夏“”
他们经常在房里说老三天天不干正事,宏四听多了,自然也记在心里。只是现在他爹现在问三叔字。好像又跟爹娘说得不一样。
陆时夏有些尴尬,儿子的脸上好像在问“你说三叔没用,但是为何他认字,而你不会”
好在陈氏是个贴心人,过来给相公解围,“你三叔其实很聪明的,念书的时候,你三叔学的又快又好。可他懒啊,不肯学,贪玩。儿子,我跟你说,人笨没关系,但是不能沾个懒字。人一旦懒,就啥事都干不成了。儿子,你可不要学你三叔,一定要勤快。”
宏四恍然大悟。
而懒人陆时秋此时正在县城夜市卖力吆喝。二丫表演得更卖力。因为爹说了,等她表演完会给她买鸭腿。
百姓叫好声连绵不绝,铜板一个接一个往场中扔。
陆时秋收完钱,把早早买好的鸭腿递给她,让她待在旁边啃。
这鸭腿上都是肉,价格也要比别的贵一些。这卤货摊一天也只有几个。陆时秋担心一会卖没了,早早就买了两个。
这鸭腿卤味香浓,卖得极好。二丫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没一会儿就把一个鸭腿吃完。陆时秋人自己那上面撕下一条肉,剩下的都给二丫。
二丫也不客气,嘿嘿傻笑,吃了起来。
其他人瞧见这一幕,没人怀疑他们不是亲父女。
吃完了,陆时秋让二丫扛着大缸往脚店方向走,“走吧。”
第二天晚上,陆时秋带着二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