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说话还特地避开他,眼里半点没有他老子。张老爷很是心塞。
张夫人见他不想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叫人把账目送到你书房了。你不去看看吗”
张老爷这才想起自己那一千两银子还没到手,他当即点头,“行。我现在就去看。”
等人走了,张又睿才道,“娘,我看咱们不如将许先生留下来交三弟。”
张夫人坐下来品茶,“哦你就不怕他考中进士,回头欺负你”
张又睿笑了,“他怎么欺负我”他摊了摊手,环顾四周,“咱们家的家业都在娘手里。咱爹手头的银子就是全都给的,我都不心疼。”
满打满算连两千两都不到,还不够他的私房多。
张夫人敲了敲桌面,“其实我对他倒是不讨厌。但是我不想养出个白眼狼。你们真的能保证你那三弟能感恩你们从小不在一块长大。他又有个视我为敌的姨娘。我担心将来养不熟。”
张又睿上前给她捏肩,“娘,他们哪是你的对手啊。再说了,我看他对我们也很恭敬。如果他真是那种居心叵测的小人,应该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为妻。可你瞧瞧他娶的是渔民的女儿。将来就算他考中进士,凭着你这嫡母的身份,他也不敢怠慢您。”
张夫人看了眼二儿子,“阿笙,你觉得呢”
张又笙也认同大哥的话,“京城非富极贵。我们张家没有人脉。舅舅那边只有生意上的人脉。与官道上走不通。老三为人不错。再加上我们都姓顾。谅他也不敢抛弃家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会试题目都变了。我担心乡试也会变。到时候,咱们就是想拦老三,都未必能拦得住。还不如给他递个青云梯。让他记住咱们的恩情呢。”
这话倒是给张夫人提了个醒儿。
会试都变了,乡试还会远吗而且张又新为人聪颖,又懂得变通,就连许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们还真的未必能拦住他中举。
张夫人也不是那种恶毒嫡母,别说她没把钱姨娘放在眼里,她连张老爷这个丈夫都不在乎。
她这辈子只喜欢两样,一是她儿子,第二就是钱,没有第三样。
现在两个儿子都这么想,她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那行吧。我留许先生教你们三弟。你们两个在家待几天,我带你们去庄子上,让人教你们怎么种地。”
话说张又新回自己的小院子,脸色便不怎么好。
陆时暖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张又新扶她坐下,闷声道,“许先生可能要走。”
“为什么”陆时暖有些不懂了,就算许先生不是专门给她相公请的,可是两位嫡兄还没考中进士啊。许先生为什么要离开
张又新把会试变革简单说了一遍。陆时暖听得直咂舌。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先生可能真的要走了。
钱姨娘从外面进来,“那你去求你爹啊。是他请来的大儒。不能因为你两个哥哥用不到,就不管你的死活啊。”
张又新叹了口气,刚刚许先生提出告辞的时候,他爹脸上一丝犹豫都没有。
正如他爹所说的一样,他这个儿子并不是他想要的。一切都是意外。
张又新抹了把脸,“算了,我不去。”
关键是去也不管用。出束脩的人是他嫡母。
钱姨娘却不死心,“你不去,我去”
张又新赶紧把人拦住,“姨娘,你就别添乱了。”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张又睿的声音传来,“三弟”
他们这院子没有下人,主要是张又新出不起下人的工钱,所以就没要。
张又睿大老远就听到他们在屋里争执,这才故意大声叫人。
张又新脸上烧得滚烫,忙松开手,“姨娘,你好好照顾我娘子,我去去就来。”
看着儿子那飞快的背影,钱姨娘恨恨地跺了下脚,“这呆样明明都是儿子,又是自己的亲爹,有什么不能求的。”
虽说陆时暖不知道张又新为什么不愿意麻烦张老爷,可她还是很听话的,当即就扶着自己的肚子,“姨娘,我有点渴了。”
钱姨娘回头,看了眼她高耸的肚子,喋喋不休道,“行,你是小祖宗,我去给你倒水。哎,你说我这命,明明有儿媳妇,可我半点福没享到,还得反过来伺候她。”
陆时暖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扶着腰坐下来。
话说另一头,张又新知道大哥说服嫡母留下许先生,并且是专门教导他的。张又新搓着手激动不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大哥,谢谢你。”
张又睿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都是亲兄弟。你说这话就外道了。”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娘这人性子冷清。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别记恨她。”
张又新唬了一跳,“不敢,她是嫡母,我是庶子,她没有义务对我好。我一点都不怪她,真的。”
张又睿仔细辨认下他的脸色,见他不似作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比我和老二豁达。我娘之所以对你不冷不淡,是被外祖那些庶子吓怕了。你要理解她。”
张又新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张又睿摩挲着杯沿,款款道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外祖家世代经商。年轻时的他喜欢上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以他的身份,女方家自然不同意将女儿下嫁给她。后来外祖父在外曾祖父的包办下,娶了我外祖母为妻。两人过了几年恩爱日子,生下我大舅和我娘。
后来我外祖父喜欢过的那个小姐,她父亲贪污,全家被抄,女眷全部没入教坊司。那小姐也被夫家体弃。我外祖父得知后,把她接回府中,当了二房。那女人蛇蝎心肠,手段又手辣。仗着外祖父的宠爱,趁我外祖母生子的时候,给她下了药。害我外祖母一尸两命。
我外祖爷舍不得心上人,就说我外祖母是产后血崩。可怜我大舅和我娘一个才八岁,一个才六岁。一开始他们还真的信了。那女人面甜心苦,表面装好人,背地里差点害死我大舅,差点把我娘许给一个断袖举人。出事次数多了,我娘也有了防备之心,渐渐怀疑起那女人。那女人担心我大舅和我娘报复她,就想铲草除根,又想害我大舅和我娘。可惜我娘早有准备,把她抓个现形,又叫来族长,开了严氏祠堂,把人关进家庙。”
外祖父因此而中风,没多久姨娘也疯了。
自幼在长大乡下的张又新哪里听说过这种充满血腥味的宅斗故事。他惊讶了半天,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只听张又睿又道,“咱家现在也属于官家。你仔细打量那些人,后院哪个不是很多个小妾。可他们的嫡母都是极尽打压庶子。可我娘从来没有打压过你。甚至我爹时常给你银子,她都知道,可她从来也没拦着。甚至还跟我爹说,可以把家产都给你。你看她心地还是很好的。”
张又新要不是知道亲爹和嫡母之间的秘密,他恐怕都要信了。
嫡母是没打压过他,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把他和姨娘放在眼里。至于给家产,那是因为他爹是个穷鬼。嫡母那么有钱,根本就不稀罕他爹那仨瓜两枣。
大哥这话好像把嫡母说成了菩萨。
张又新从来不知道看起来高冷稳重的大哥这么能言善道。
不过大哥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对。就冲嫡母肯为他出许先生的束脩,他就应该感激她。
他站起来冲张又睿拱手,“大哥,娘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上。”
张又睿得到他的感激,心中暗叹,也不枉费他在这边费了这么多口舌,拍了拍他的肩膀,“恩情就不必了。咱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张又新笑了笑。
张又睿站起来要走。
张又新有些迟疑道,“大哥,我有个妻兄院试一直没能过。我想问下能不能把许先生的注解抄一份给他”
虽然他也跟许先生读书。但许先生并没有收他为弟子。
只要得过许先生指点的人都叫先生。
可现在,许先生留下来教他,那就是弟子了。要正式敬茶的,自然不同的。
张又睿惊讶地张了张嘴,“你问许先生就好,我不方便替他做主。”
张又新挠挠头,脸颊微红,“我就是想问问你。许先生能答应吗”
张又睿摊了摊手,“这我还真不知道。”
下午,许先生正式喝张又新递过来的拜师酒。
待两人接触得多了,张又新觉得火候到子,亲自问了许先生。
许先生看在弟子的面上,还是给了几本,“这几本可以,剩下的太过浅薄,就不外传了。”
张又新知道先生这是不想传出去。他微微有点遗憾。
九月初,陆时暖生下一子,六斤六两,小名六六,大名张天兴。
作者有话要说张夫人不是穿越。她是经历过惨痛的宅斗。所以不相信男人。她只喜欢儿子和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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