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往后缩了缩,“娘,这是女皇借给我研习的,我还要还回去的。其他人可不能碰。”
一听还要还回去,木氏缩回手,“哎哟,这么贵重的画,我是不是给你那屋再加两把锁啊。”
陈氏摇头,“锁没用吧我觉得还是找人看着好。”
三丫抿了抿嘴,“没事。我不出去。我天天待在屋里看着它。”
木氏嗔了她一眼,“竟瞎说。你吃饭,上茅房还能在屋里吗”
三丫一想也是,还真不行。她想了想,“我吃饭时就抱到堂屋。上茅房就让二姐看着。”
木氏想了想,也只能同意了。
下了课,囡囡和陆时秋回了院子,三丫又把自己关屋里。
陆时秋问了木氏情况。
木氏简单说了一遍,“一回来就待在屋里看画。说是早点研习,早点把画还回去。”她叹了口气,“我一想也是,成天提心吊胆,也确实够遭罪的。”
陆时秋皱了皱眉,这样总不是个事儿。
他们有点贵重东西,就担心招贼。
以后要是他徒弟中了举人,得了十万两银子,盐俭县的情况还不得重演。
他想了想,出去找二哥谈安全问题。
“你的意思是找些护卫”
陆时秋点头,“你想啊,现在孩子还小,咱们不用担心被人偷。可是将来呢那些人贩子专挑小姑娘下手。”
陆时夏想想也是,“那成,我来解决这事。”
陆时夏打算买二十个下人,由嵇无用和柳大郎教武艺,专门保卫庄子的安全。
陆时秋把这事教给二哥,自己便不再管了。
第二日,陆时秋照常上课。
中午回到家,就看到二哥从人牙子那边买了二十个小伙,年龄大致在十三四岁。
这些人全部住在六进院,一来好区分,二来这些人到底是男孩,离他们两家太近不合适。
陆时夏见三弟没什么意见,便带人往后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大郎领进来一个人,陆时秋抬头看去,居然是小石头。
囡囡和木氏也有些惊讶。
尤其是木氏,“你这孩子,你怎么来的”
这孩子家境一般,估计家里也没钱给他请商队,可他居然活生生站在大伙面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小石头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一开始跟着商队走了一段。后来他们转道,我就一个人走了。每到一处,我就拿着自己的文章去拜见当地县令。他们听说我游学,就赠我一些程仪。就这样一路到了京城。”
木氏愣了好半晌,这孩子不仅心大,脑子还灵活。瞧瞧人家凭着秀才公的身份,居然一路混到京城。
这程仪说白了就是路费。一般古代上级、亲友远门旅行,作为下级或亲友,都会送给他一笔钱以供旅途花销。
小石头跟那些县令非亲非故,居然赠他盘缠,可见那些县令对这孩子带了几分欣赏之意。
陆时秋对这事也不太在意,看着他这身齐齐整整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干净整洁,“你跑来京城干什么”
小石头没看到三丫,有些小失望,但他还是把事情原委说了,“我之前在县城遇到陆四叔。听他言谈举止跟以前有很大不同。参加诗会,也得不少人夸赞,我就向他请教,他说游学可以增加见闻。我就说通爹出来闯荡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难为情,脸羞得通红。
囡囡啧啧两声,这小哥哥也是人才啊。从盐俭县到京城,隔着上千里呢,这一路花销可不低,他居然这么有勇气。
木氏拍拍他脊背,“你这孩子。如果人家不肯送你程仪怎么办”
小石头挠头,不甚在意,“没有银子,我便是乞讨也要过来。”
木氏“
陆时秋叹了口气,看着他,“那你有什么感悟”
小石头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本书,里面夹着几张纸,正是他之前在路上写的文章。
“我走一路记一路。这些是我的所见所闻,您给看看。”
陆时秋接过来,这孩子的缺点是阅历。他经过的事太少,写的文章太过片面。考虑问题不够全面。如果好好打磨,凭借他心思灵巧,将来未必不能成材。
这三篇文章隐隐已经有了点感悟,考虑问题已经知道全方位思考。确实是一大进步。
陆时秋把其中写得不好的地方让他回去再改改,小石头记下。
陆时秋又道,“先住在这儿吧。”
小石头点头应是。
正说着话,三丫从屋里出来了,她是肚子饿受不住才开的门。
看到小石头,三丫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出来,小石头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嘴角上翘,“我来京城游学。”
三丫笑了笑。
从九岁那年,她跟小石头因为男女大防不再经常见面,两人便生疏不少。
三丫看向木氏,“娘,饭菜好了吗”
木氏忙不迭点头,“好了,瞧我这脑子,刚刚净顾着说话了。”
小石头见三丫没再看他,心里有些失落,微微低下头。
陆时秋看向三丫,“你今天有什么心得”
说起这事,三丫滔滔不绝,这些名画之所以流传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是技巧,还是立意,还是背景都值得人花时间细细揣摩。
她每一天重看,都有不同收获。
陆时秋笑盈盈听着,又问她几个问题。
囡囡见她嘴角都起皮了,猜想她一整天只知道看画,都没顾上喝水,主动到灶房给她倒了杯水。
三丫接过来,把一碗水喝个精光,正要把空碗放回屋里。也不知是她太兴奋,还是怎的,竟被门槛绊倒。
陆时秋正在和囡囡讨水喝,“你这小丫头,爹讲了一上午的课,你怎么没给爹倒一碗”
囡囡忙道,“我现在就给你倒。”她刚要转身去灶房倒水,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砰得一声。
刚刚陆时秋和囡囡都没注意三丫这边。
倒是小石头虽然一直低着头不敢抬,但是他眼尾一直留意着三丫。他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她了,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眼见三丫快要摔倒,小石头眼疾手快把人扶住。
只是他不仅没把人扶住,反而被对方撞倒,直接当了肉垫子。
陆时秋和囡囡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小石头被三丫紧紧压在下面。
陆时秋登时脸都黑了,这臭小子
囡囡赶紧把三姐扶起来,“哎,你们没事吧”
小石头头撞得有点晕,他手撑额头站起身,摆了摆手,“我没事。”
囡囡看了眼他刚刚站的位置,有些难以置信,“你速度够快的呀,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陆时秋弹了她一下,这孩子看破不说破,没见人家已经窘成那样了嘛。
囡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小石头和三丫面上各扫了一圈,而后捂嘴偷笑。
小石头只觉得一阵热血涌到他整张脸庞,耳朵根全都红透了。她刚刚
三丫纯粹是羞的,她刚刚居然坐在小石头身上,还不小心摸到那处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时秋见两人已经成了煮熟的虾子赶紧上前打圆场,示意三丫去灶房端菜,让囡囡去给他倒水。
等这两人都走了,陆时秋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看向小石头的眼神带些不善。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想碰瓷吧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小石头有种自己所有心思都被对方发现,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支支吾吾道,“先生,我可以负责。”
陆时秋抬了抬手,噎他,“不用。你不说出去,我就谢谢你了。”
小石头有些委屈,可他还是不死心道,“先生,我我其实”说到这里,他似乎鼓足勇气,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着眼,“我心悦三丫,我知道我只是个秀才,现在还配不上她,可是我会努力考举人。如果您没找到人选,能不能能不能”
他说得磕磕绊绊,可是最终实在说不出口。
再过两年,就是乡试,到那时三丫就十七了。他怎么能让人家等他呢
陆时秋拍拍他肩膀,“这事先放放。咱们先吃饭吧。”
灶房门后,三丫一手端菜,一手握住房门门手,听到外面谈话声,她一颗心跳得飞快。小石头居然对她有想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