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秋转头,继续往前走。
前面巷子里走进来两个小伙子,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
光线太暗,陆时秋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就在陆时秋琢磨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时,跟这条巷子交汇的巷子,两边各蹿出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人拿出一个麻袋就要往陆时秋头顶上罩。
陆时秋眼疾手快,往前迈了两步,与前面两人打了个照面。
那两人看了眼那六人。见他们愣神,提醒道,“已经看到了,快点动手。”
八个练家子对付一个文弱书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老爷说了,卸掉他一只胳膊。给县令一个教训。”
他这话刚说完,陆时秋一脚踢了过去。一百六十多斤的大男人摔出十丈远。
众人都吓懵了,这什么腿法居然这么厉害。
陆时秋却不给这些人思考的机会,拳脚齐上,不到一盏茶功夫,八人全部靠坐在巷子里。
陆时秋捡起刚刚扔在地上的棍子,指着刚刚说话那人的面门,“说,你们老爷是谁”
那人不肯开口,陆时秋一棍子捶在他腿上。
那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划破整条巷子。
囡囡带着衙役从巷子一头蹿了进来,看到她爹完好无恙,气道,“不是让您发个响声吗您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陆时秋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差劲,三两下就被我撂倒了。”
囡囡叹了口气,有本事就是任性。她扭头冲衙役们道,“把八人押回牢房,让那三个衙役过来指认。”
衙役们一怔,指认不是说没见过吗
囡囡定定看着他们,这些衙役心领神会,抱了抱拳,“明白了。”
打架斗殴最多只关十五日。但是殴打衙役,罪名严重多了,至少要判三年。
不管那几个衙役是不是这些人打的,她都要拿这些人树典型。
下人犯罪,作主子的也要受牵连,囡囡让衙役去大地主家里收罚银,并且予以警告、
若再有一次,必然要把主人抓进来审讯。
这些下人都有家人在主使者手中,他们是不会认罪的,囡囡也没打算让他们供出主使。
把下人关进牢房,其他地主就不敢再放肆。
接下来,清查田产一事进行得很顺利。
囡囡也按照约定,在泗州县酒楼拍卖田产。
田产是家族的兴盛之本,卖田是败家之兆。许多百姓除非走投无路,绝不会卖田。
田地一项都是有价无市,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大家全都挤进来凑热闹。
囡囡也给田地定了底价,上好的良田一亩要十两银子。
跟北方不一样,南方良田亩产比北方要多一百斤。价格也要贵上二两。
报完底价,大家抢着举牌。
到最后,一亩良田竟拍出了十五两的高价。
她把收到的银子入了库,到府城汇报。
囡囡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还将田产卖出了好价,知府大人对她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当着许多官员的面称赞了她。大家猜测,陆令仪今年的考评应该也是优。
到了秋收之时,泗州县开始执行“一条鞭法”。此法照理说减轻了农民的税赋,但清查之后,收到的税竟比夏收多了一倍有余。
怪不得天皇女皇执意要清查隐田隐户,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九月中旬,陆时秋接到弟子们的来信。
十三个弟子有九个中了举人,剩下四个名落孙山。
陆时秋高兴了好几天,教书也越发卖力。
又过了几日,严老爷子还特地让管家送来一封信给陆时秋,多谢他教导孙子用功。信里附了十万两银子。
没错,严仲文这小子今年也中举了,名次还不低。
又过了几个月,囡囡收到朝廷送下来的邸报,上面一则消息引起她的注意。
陆时秋也凑过来一起看,“户部尚书等多位大臣田产被罚,刘尚书在宫门请罪,因年老体衰,没了”
陆时秋一个咯噔,“这刘尚书不就是公孙竹的爷丈人吗”
囡囡点头,“是他。”
陆时秋唏嘘,“昨儿公孙竹还跟我请假说要回京成亲。女方亲爷没了,恐怕得守孝吧”
“对要守二十七个月。”
陆时秋叹气,“干甚要想不开跟天皇他们作对呢。”
“大概以为法不责众能有效吧,可惜天皇执意要执行此条例。”
陆时秋无话可说。只能说是各人选择了。
木氏推门进来,拿了礼单,“这快到年底了,咱家要送年礼。你们看看。”
这年代的亲朋好友,有送年礼的习俗。
陆时秋和囡囡对此事也是相当重视。
木氏有些奇怪,“为什么青墨那孩子从来没有送过年礼呢”
她倒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就是觉得好歹是学生,什么都不送,也太不尊重先生了吧
囡囡抬头看了眼陆时秋。
陆时秋倒是明白沈青墨的顾虑。
沈青墨已然是天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跟他沾边的人都有危险。
他不跟他们走动,也是怕连累他们。
陆时秋也没想到这孩子一念之差,竟会走向这条不归路。
看似大权在握,但是树敌颇多。将来能有什么造化,全靠他自己了。